“这里可不是允许愣神的地方!”罗德缩紧眉头说。他端秀的眉目在黑暗中都无比明晰。
尼禄沉默地向他走去。他肩胛的刀伤并不浅,向外潺潺流血。
他看到罗德身上崭新的刀伤,枯叶色的棕眼瞳里流动着胶黏的凶意,踩出一串形状纤细的血脚印。
周遭有火石坠落,砸起飞扬的泥土。士兵厮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莱族人是从山涧涌上来的。”尼禄靠近他说,声音在兵戈交击的碰撞声中显得微弱。
他警然地环视四周,“我们占据山坡的优势,已经控制了局面……”
罗德不顾脚伤站起身。他的眼眸彻亮,有一丝藐视一切的傲意。他那可谓明艳的眉眼,与其说是在释放凶险,不如说正是因凶险而把美发挥到极限。
他战意十足地说:“那就赶在他们撤退之前,让我再多杀几个人!”
尼禄神情复杂。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捡起掉落一旁的皮手套,安静地替罗德重新戴好……
面对城墙一般严防死守的罗马军团,人数偏少的莱族人不敢再贸然伏击。
本欲偷袭的他们反而伤亡惨重,很快就撤兵回到了对面的山坡。
尼禄用兵十分谨慎。他尚不清楚河对岸的情况,没有渡河去追击。
双方对峙一时陷入僵局。
医生将曼得拉草、天仙子和罂粟混合调制成麻醉剂,为罗德的脚踝做了简单的手术。
十|字弩的箭小而轻,罗德的脚伤因此没有伤及骨骼;而尼禄的肩伤,距离掌握命脉的脊椎只不过毫厘之差,伤势更重一些。
尼禄趴躺在床上,卷曲的银发沾一点鲜血,血迹斑驳的绷带缠住受伤的肩胛。
他的脸庞残留干涸的血迹,细碎的额发被血黏住眼帘,有一种类似鬼怪的、幽怖的气质。
罗德刚刚包扎好脚踝,胳膊撑在身侧,悠然地坐在尼禄床边。
如今他们两人都挂了彩。
“明天雷珂就会与我会合。”尼禄出声道。
罗德慢悠悠地晃着腿,姿势十分随意,“军团每时每刻都在耗费粮草。早点结束这场地势不利的森林战,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尼禄眯合着眼,从两层浓密的睫毛之间偷瞄他。
他沉思一会,狡猾地匍匐过去,原本掩盖在毛毯之下的肩伤毕现。
罗德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所惊,本能性地缩起手。
在瞥到尼禄嵌入鲜血的纯净双眼时,他的手僵持一刹那,最终按在那毛绒绒的脑袋上。
尼禄状若无事地说:“医生告诉我,我差一点就成了残废……”
罗德骤然想到尼禄在前世扭曲的身材。他出了神,黑眸闪出轻微的幽光,宛如锋刃的手掌慢慢下移,无意识地抚过尼禄笔直的脖颈和脊梁。
他的手所到之处引起灼热。尼禄发育正旺的身躯明显紧绷,那双通透的蜜色眼睛里,翻滚过粘稠的、激荡的欲望。
“好好养伤。”罗德收回手,“我可不想见到您弯腰驼背的样子……”
话落,他站起身,坚毅的双脚迈出一步,紧缚的绑带顿时渗出鲜血。
尼禄的手宛如触手般绑缠他的腕部,细碎的银发掩住双眼。他光裸的肩背隆起,还留有少年的清瘦。
他是生长在不幸家庭的缺爱之人,对于爱与温暖永远都索取不够。
“别走……罗德。”他嗓音低哑,“医生说……我时时刻刻都需要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