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上的顾言蹊,骑着白色的骏马, 腰间别着一柄长剑, 长长的衣袖在空中翻转, 脸上是肆意的笑容。
他鲜活的好像要从纸上跳出来。
穆璟看了一会, 抬手将那画纸卷了起来。
“怎么收起来了, 陛下,再让我看一眼”
仲文琢在后面嘀嘀咕咕。
穆璟小心翼翼的将画纸收好,打发给仲文琢许多赏赐,才将人请了出去。
正午的阳光照射入乾明宫大门。
他转头看向室内,绘着顾言蹊的那幅画卷好好地摆在桌上。
已过去十年了。
那个人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穆璟从案牍上抬起头,大太监正向他汇报何正戚病重的消息。
他特地去看了这位许久之前的情敌。
对这个昔日下属的憎恨曾经填满了他的胸膛,让他试图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可最终,穆璟忍住了这情绪,他处理了牵扯到宫变中的一切人,包括整个何家,除了何正戚。
兵部大牢的最深处,关着双臂皆无的神武大将军。
牢门大锁发出脆响声时,何正戚勉强睁开了眼。
“穆璟。”
他含糊的说着,仿佛对这个结果很遗憾,又转头看向屋顶。
这个昔日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已经萎缩成了个丑陋的小老头,他形容狼狈,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甚干净。
穆璟嗅到了臭味。
那味道大概来自何正戚,是濒死的气息。
他浑不在意,观察了对方片刻,才道。
“朕听闻你快死了。”
半晌,何正戚没有应话。
穆璟也不在乎,继续道:“朕来到这里,只是突然想起,这世上活着的人中,也就你我二人与言蹊接触的最多。”
“你若死了,朕又少了个可以一同追思言蹊的人。”
何正戚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那无神的瞳孔里,流露出悲苦的神色。
他张着嘴,仿佛在组织语言,穆璟等了很久,才听到有声音传来。
“我这辈子没有过后悔的事情唯独对言蹊”
何正戚顿了顿,眼底浮现出深沉的痛楚。
在这阴暗的牢房内,他什么都做不了,往日的光辉渐渐褪去色泽,他开始一遍遍回忆着顾言蹊。
那个被世人敬仰的无双国士,曾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