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进卫所的院子里,随意打开一扇门,就把顾言蹊扔了进去。
顾言蹊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隆冬时分,寒意透骨,他的手脚早已冻得青紫,身上薄薄的囚衣也难以提供什么温度,坐在地上,顾言蹊不由得瑟瑟发抖。
仲文琢与井重锦追了上来。
井重锦毕竟在何正戚手底下打了好几年的仗,因此在房门口踟蹰了片刻。仲文琢却没什么顾忌,冲进去把床上被褥拽下来裹在顾言蹊身上,扭头就冲着何正戚吼道。
“何正戚,你这样对功臣,不怕恭王责备吗”
何正戚涨红着脸:“仲文琢,你别拿殿下压我就算你是殿下表弟,现在也是在我府上做仆人”
“我现在不做了我就告诉你,你敢这样对他,我要你好看”
井重锦沉默而坚定的站在顾言蹊身前,道:“夫人体弱,大将军有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何正戚火气上头,哪里肯从,正要拉开井重锦,却听得仲文琢一声惊呼。
“顾言蹊顾言蹊”
他怀中的消瘦男子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脸上流露出疼痛难忍的神色,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奋力挣扎。
“他的心疾犯了快去叫大夫”
井重锦心里着急,又怕何正戚做什么事,竟心下一横,直接拉着何正戚走出房间。
何正戚被拉着踉跄几步,再回神已不好继续计较,只好愤愤离开。
刚要出房间,就听到顾言蹊气若游丝的一声呼唤。
“将军。”
他回过头,看见顾言蹊被裹在厚实的棉被中,纤长的睫毛不住颤抖,一双黑亮的眼眸里却满是诚恳。
“言蹊此来别无他意仅是仅是担忧将军安危”
还没说完,他已昏厥过去,房中一片混乱,何正戚也被彻底拉出了房间。
他站在院中,看着顾言蹊房间紧闭的门扉,不知为何,心头竟忽的泛起那么极为细微的一点怅然若失。
当夜凌晨,守城兵卒发现了城外出现了零散的蛮族骑兵,等到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蛮族便已在距离越城三千米外建起了一座营地。
蛮族骑兵都是一人两马,没有食物之时,还可用马奶充饥,因此路上耽搁的时间相当少,来的比越城预计的要早了许多,中午时分,一面帅旗随着大军走入营地,此时陆陆续续已有五六万兵马到了越城之外。
所有人都知道,城外的蛮族士兵将会越来越多,他们无法寄希望于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格斯尔单于到了。”穆璟眯起眼睛,“准备迎战吧。”
呜呜呜
蛮族进攻的号角在空中回荡,骑兵与步兵磨刀霍霍,在将领的带领下冲向越城 在这海洋般的浪潮之中,越城仿佛一叶扁舟,摇摇晃晃,不知何时就会沉没 伤亡开始出现
大庆将士们躲在第一层栅栏之后,搭弓射箭,屠杀着前方的敌人。
越城共布置了三道防线,将城门紧紧围住,每一道栅栏前方都挖出一道深深的沟渠,这使得蛮族人先要冲进深沟再爬上来,才能跑到栅栏前,因此冲锋的步伐被大大减慢。
当他们付出巨大伤亡,顶着箭雨冲到栅栏前时,却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蛮族人拿的都是长刀,庆人却用了,隔着栅栏,长刀砍都砍不进去,庆人却可轻易的将从栅栏的缝隙里捅出。
一捅几乎就是一条人命。
蛮族人以飞快的速度在栅栏前死亡,他们的尸体几欲将栅栏前的深沟填满 格斯尔单于很快意识到那道栅栏的厉害,他下令让骑兵在远处射杀栅栏内的庆人,射出去的箭矢却又被栅栏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