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着船头观察着岸上,方天灼悄无声息的上了船,安静的坐在船尾观察着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何筝坐立不安的挪脚,他的小腿被蹲的发麻,而且因为上船的时候涉了水,脚踝都湿漉漉的很不好受,于是一屁股坐了下来,把鞋袜都扔了出去。
他慢慢放松了起来,吐出一口气,四肢大敞躺了下去。
眼珠子朝上一滚,忽然看到了一个白玉发冠,以及一个……熟悉的脑门儿。
“!”
何筝蓦然坐直,对方天灼坐在他身后的事实十分拒绝,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转过来面对他。
方天灼的额头青了一块,当然了,何筝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力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而他显然比方天灼可怜多了,头发凌乱,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那双湿润的眼睛像极了小猫小狗,方天灼跟他对视片刻,先开了口:”过来。”
“是你!”何筝害怕他杀自己,有些气急败坏:“你让我撞你的!你不能杀我!我,我还有一百个,一百个脑袋呢,可以抵消……”
“好,抵消了。”方天灼道:“过来。”
何筝愣了两秒:“真,真的?”
方天灼对他伸手,道:“朕一言九鼎。”
何筝迟疑的挪过去,慢慢把手递给他,方天灼微微用力把他搂到了怀里,何筝僵了僵,看到他掏出了上回给他包烧饼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颊。
何筝困惑的望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后悔,方天灼这样子,好像原本就不准备杀他的!
“那,那个头……”何筝越想越心疼:“是不是还可以还给我?”
方天灼弯唇,道:“行,还给筝儿。”
何筝又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捏住他的帕子:“我自己弄。”
方天灼没有拒绝。
他脸上到底是干灰,擦也擦不干净,何筝的脸被蹭的发红,还疼,就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坐在船尾,小风呼呼的吹,相顾无言,何筝便把帕子展开看了看,发现上面绣着几朵很漂亮的海棠,下意识去看方天灼,试图寻找话题:“这个,是陛下绣的?”
方天灼哑然失笑:“朕的母妃。”
那有些年头了。何筝道:“陛下的母亲真厉害,绣的真好。”
方天灼没有说话。
何筝把帕子还给他,方天灼从容接过,折起收好,眸子忽然落在他的脚上。那只脚精致洁白,像沾了灰的工艺品。何筝扯着下摆把脚盖住,忽然见他撕了里衫,弯腰过来包住了他微凉的双脚。
他的手掌温热,神情竟好像带着一抹温柔。
何筝回想今天一整天的事情,心里总觉得奇怪,正想着,就听他道:“回吧。”
他把纱帽递给何筝,弯腰把他抱起,从船尾轻轻一点脚,轻飘飘的落在了岸上。
这狗比的轻功真的牛逼,何筝飘的心潮澎湃,扯了扯他的衣角,问:“我能不能学这个?”
方天灼道:“有时间教你试试。”
何筝被抱着走了两分钟,有点儿想再飞一次,想提又不敢提,默默纠结了一路,人却已经到了酒楼。
他们准备在这里住上两天,等船上补给采买完毕才好继续启程。
这一路颠簸,何筝不禁怀念现代的火车和飞机。
意料之中的,卑微的何筝依然是跟高贵的方皇一间,他脏兮兮的被抱到楼上,姜复扬一脸愕然:“善首受伤了?”
何筝当然不能说他是被吓跑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太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