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保持着安静,每个人都从这句话里面意识到了些什么。何筝也没想到他会征求自己的意见,想来想去反正自己是被欺负的那个,立刻挺直胸膛,道:“了解就了解,反正我是受欺负的!陛下这么深明大义,总不能冤了我。”
临了,还不忘拍一嘴。
一干人徐徐起身进了屋内,里头撒落着酒水还有推翻的桌椅,方天灼眉头又是一皱,何夫人又想告状,被何相横了一眼,只得闭嘴。
下人们很快收拾完毕,方天灼在主位坐下,何筝站在他身边,摸着自己前额被揪断的头发继续生闷气,到底是何相的家事,由他出面缓缓解释:“今儿个夫人开酒宴客,一早便起来率着丫鬟婆子忙活着搬酒,未脱开身。这筝儿回来的早,宫内又未曾传来消息,想是新来的门人不认识,所以怠慢了些,此事为父给筝儿道个歉,且莫气了。”
何筝横过去一眼。老奸巨猾的东西,居然把锅推给下人。
方天灼道:“哦?今日这般热闹,竟是一场误会?”
何相弯腰,含笑道:“这个……臣也不知,是何人惹了筝儿,竟让他如此大怒,快把家都拆了。”
他笑吟吟的语气里面带着宠溺,让人挑不出毛病,事实上却是十分明显的甩锅,何筝一愣,就听方天灼问:“筝儿说说,何人欺负了你,有朕在此,何相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何相立刻点头。
何筝下意识看向何夫人身边的那婆子,对方显然意识到何相准备把她交出来做替罪羊,一身肥肉抖个不停,脸色煞白的低着头。
联想到上次的宫女,何筝咬了咬嘴唇,不愿闹出人命,只能咽下这口气,低声道:“是,我误会了夫人,因为吃了闭门羹……就只是因为这个。”
何相抚掌轻笑,无奈道:“筝儿如此孩子气,不知在宫内有无冲撞陛下,还望陛下多多宽恕。”
何筝攥着手指,心里憋屈的像是塞了一个□□,一双眼睛微微发红。方天灼瞥了一眼,道:“此事的确是朕的疏忽,理应提前通知相府,委屈筝儿了。”
何筝也算看出来了。
什么疏忽,狗屁。方天灼就是故意的,只是对方为什么这样做,何筝却不知道。
他垂着脑袋站在那儿,扯着手指道:“不委屈,反正都习惯了。”
何相凝眉,喝道:“怎么跟陛下说话呢?”
何锦华机灵道:“陛下,相府后厢还有些好酒,臣取出来陛下尝尝?”
方天灼笑道:“朕今日本就为饮酒而来,请吧。”
他忽然侧目。身边的人抬手无声的愤愤的擦了擦眼角,两人离得太近,那泪珠儿一下子甩到了方天灼的袖子上,何筝低着头,长发掩映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个绯红的鼻尖。
这是……真的哭了。
他面色不变,心里头却仿佛有一个锥子在一下下的朝下敲,一寸一寸的扎进去,闷痛。
酒很快被拿上来,何筝道:“陛下,我有些不舒服,想先退了。”
何筝转身出去,顺意匆匆跟上,南门良冲聂英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窜了出去。
何筝甩着袖子大步跨出去,方才没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一路急行,冲回何管家安排的房间,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
顺意跑进来,聂英恰好跟入,看到床上一坨之后咳了咳:“公子,还好吧?”
顺意道:“奴才不知。”
聂英虽然被委以重任,但并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他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事儿应该江显过来,他显然比自己更细腻一些。
顺意忽然道:“公子从早上到现在都未进食呢。”
聂英总算找到事儿做:“我去弄些吃的。”
但弄回来,何筝也没吃,他的委屈是累积的,伴随着愤怒憋着憋着就憋没了,一觉睡过去,还跟小猪似得闷香。
何筝之前在家作息非常不规律,迷迷瞪瞪睡一整天不吃饭都有可能,所以一直到了下午,他才悠悠转醒,总算饿了。
一眼没有看到人,他撑起身子下了床,方才见到方天灼正坐在床上擦拭着一把匕首,察觉到动静,他转了过来:“晚上朕带你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