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会注意,”菲尼克斯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用棉签蘸碘伏给伤口消毒,说:“凶器是一柄锥,大概8到11英寸长,那个人手法老道,对人体结构非常了解,他避开了所有器官,只为了在shaw腹部开个洞,我推测他可能从事过医生或是相关职业?”
碘液刺激着新鲜的缝合口,萧瑜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沉默几秒后,轻声提示道:“你看问题的眼光太专业化了,了解人体的可不只有医疗这一种行业。”
“还有什么?”菲尼克斯饶有兴趣地问。
陆岑将病历本翻过一页,轻描淡写地说:“职业杀手。”
“或者是屠夫?”阿基米德接话。
萧瑜捏住鼻梁,给了阿基米德一个‘不要给我们丢人’的眼神,无力道:“人和动物的生理结构差异其实很大……”
阿基米德老实地哦了一声,埋头继续削苹果。
“他还可以是个画家,”此前一直沉默的骆逸凡倏然开口,掠食者般冷厉的目光落在萧瑜身上,深灰色的眸底划过某种难以描摹的复杂情绪,沉声补充道:“而且你们认识。”
萧瑜歪头与他对视,无声无息地扬起嘴角,却没说话。
这时菲尼克斯为伤口换好新纱布,收拾起工具,又留下几种药物,叮嘱服用时间和剂量,赶在话题彻底展开以前,自觉离开病房。
即使都为组织工作,不同小组之间也有各自独立的保密信息,避嫌是长久以来大家墨守成规的准则。
等到房门再次关紧,感官灵敏的三人同时留意着外面走廊的脚步声。确定菲尼克斯确实走远以后,陆岑按灭烟蒂,隔着缭绕散开的烟雾看着萧瑜,说:“把你隐瞒的都说出来,我会视情况做出决定。”
萧瑜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早猜到会是这种开场白,他深深缓了口气,说:“他是一个擅长绘画的大盗,经他手绘制临摹作品可以骗过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品鉴赏专家,比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挂在卢浮宫里的那副赝品——”
“这就是你能看出那幅画真伪的原因?”陆岑道。
萧瑜缓慢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晚我推测他是维克多贝鲁吉亚的委托人,他们的交易筹码,就是真迹《蒙娜丽莎》,在戴高乐机场候机那天我收到了维克多留下的信息,和他见了一面,顺便间接证实了这些。”
骆逸凡道:“他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合作,”萧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关注点变化的有些快,但还是答道:“他留了号码给我,说如果有合作意向可以联系他。”
“那个人是谁,”陆岑说:“我需要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啊……”萧瑜无可奈何地笑笑,“他的名字叫俞希城,但是就算你得到了这个名字,也不会查到任何真实信息,就像组织当初查我一样。”
陆岑脸色瞬间就变了,几步来到床前,伸手扼紧萧瑜领口,还没来得及用力,另一只手徒然扣上他手腕,制止住接下来的动作。
“松手!”陆岑头也不回,低声命令。
骆逸凡垂眸扫过萧瑜再次出血的伤口,五指收紧,冰冷的气质仿佛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强硬感,淡淡道:“冷静点。”
阿基米德完全搞不清状况,见三人行为不对,水果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赶紧跑过来帮忙拦住陆岑,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弱弱地提醒说:“shaw的伤口会撕裂,不能用力啊……”
陆岑心里本来就烦躁,被另外两人这么一拦更是忍不住想动手。
作为负责人,他最基本的职责就是考核每一位组员的身份安全,确保不对组织构成任何威胁,而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恰恰就是现在这种结果!
——面前的少年和一年前相比变化不大,毛茸茸的脑袋低垂着,额前的发丝遮住眉眼,看起来温顺无害的安静模样,完全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
陆岑脸色阴沉得仿佛结了一层冰,扼紧病号服领口的手用力到发抖,指节作响,他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抬头,看着我。”
“鹿鹿——”萧瑜缺乏水分的嗓子有些哑,声音透着某种极少在他身上出现的颓然与无力感,犹豫片刻,他伸手覆盖上陆岑的手背,轻声说:“被他找到的结果就会像昨晚那样,非常抱歉,我只是想……活下去。”
骆逸凡闻言眉心拧紧,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而陆岑绷紧的神色有了那么一瞬间动容,“他会杀了你?”
“三年前,他杀了除我以外的所有人。”
终于,萧瑜抬起头,犹疑着迎上陆岑的眼睛,“我不确定你知道这些以后是会选择报告组织,还是选择留下我。”
“鹿鹿,希城的手段就像你看见的那样,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提前盗出《蒙娜丽莎》,再雇佣世界最顶级的大盗,借别人的手向组织下达委托,用最周密的计划把盗窃世界名画的罪名嫁祸给我。”
“不计成本,不择手段——所以,不管你接下来会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愿意尊重你,毕竟留下我,你的麻烦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