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功了,除了杀人以外,我确实什么都不懂,于是我便顺应他们的心意,杀了所有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期望我能成为他们之中最强者的杀人傀儡。”

“你便杀了他们所有人!”乌夜行疯了一般地大吼,“墨阁一共三千余名兄弟,全部死在你的手下!你不是杀神转世是什么!”

莫沉渊眼中凝出了一层万年寒冰,毫无温度地注视着这跳追他到万灵宗的疯狗,声音中犹带着一丝遗憾:“我哪里杀了所有人?这不是还遗漏了一个你?”

司命发出一声凛然的嗡鸣,血红的剑光比任何时候都更具杀意,古朴的花纹在半空中绽出耀眼的光芒,无一不体现出这柄利剑对鲜血的渴望。

似与司命共感,莫沉渊的心中也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们!全部杀了!”

顺应心中的欲望,他的手指轻轻勾动,司命偏转出一个细微不可察的弧度,剑尖直指已经丧失理智的乌夜行。

只要他再勾动一下手指,司命便会直刺而出,不仅会在乌夜行身上开出一朵血花,甚至这里的所有人——所有听到他尘封过去的人,都要死,带着那个他们不该知晓的秘密一起,在黄土中屏息。

这本该是他们的宿命,不是吗?

赤红色的眸中漾起诡谲的血光,莫沉渊唇畔绽放出一个无法抑制的兴奋弧度,他的心脏快速跳动,流过身体的血液带着某种不详的诅咒,封印在身体中的本能快要冲破枷锁,叫嚣着要毁灭一切。

出剑吧。

刺破他们的身体。

听他们盈满耳畔的哀嚎。

在一声声求救中肆意大笑,碾碎他们最后一丝微小的希望。

只要他再勾动一下手指——

血液鼓动耳膜,他几乎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有脑中的杀意越来越盛,指引着他接下来即将踏上的征途。

莫沉渊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司命又随之改变了一个细小的弧度,他眼中的血色快要与司命的红光融为一体,脑中甚至已经听到了灵剑的催促。

手指轻轻一颤,即将勾起,司命蓄势待发,已经做好为主人掠夺鲜血和生命的准备——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隔着袖子握住了他的手指。

“嗡”。

司命发出一声极低的悲鸣,似是在不满主人临阵收兵,妄图用这种方式促使主人再次做下决定。

莫沉渊想要勾动手指,那只手却不由分说地组织了他的动作,十分坚定地包裹住他胀满杀意的手,由不得他做出一丝一毫危险举动。

他怔然转头,眼中的血色还未消散,一片猩红中映出了一双颜色略浅的眼瞳。

陆浅川分毫不退让地握住他的手,冰冷的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手背,冷却了在身体中冲撞叫喊的热血。

司命红光减弱。

血色和锋芒都在温润的琉璃中退避三舍,耳畔重新响起了师弟师妹们的惊呼,眼中深深烙印出一个淡雅清俊的身影,滔天杀意败在那人微微抿起不甚赞同的双唇中。

众多宗师在此,陆浅川不敢张扬,用从孙幽澜那里学来的传音如密劝告道:“冷静一些。”

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明明是一如既往平缓的声调,他却在其中听出了一丝隐秘的担忧,以及藏在担忧下的信任。

莫沉渊回握住陆浅川的手,也用同样的方法道:“手这么凉,很冷吗?”

稀疏平常的问候,无比熟悉的语调,陆浅川听到脑海中的声音,提起的心落回远处,回应道:“不要着了他的道。”

脑海中的回答十分乖巧:“好。”

陆浅川悄悄对他眨眨眼,嘴角弯起一点点——这是二人间不为人所知的夸奖暗号。

司命收回剑鞘,莫沉渊用力捏了陆浅川的手一下,然后松开,向前一步,恭敬道:“老祖明察,晚辈不敢欺瞒,乌贼如若不肯承认,当年之事便已死无对证,然而晚辈自身百毒不侵的体质便是最好的证据。”

众人哗然,陆浅川上前鞠躬道:“老祖在上,晚辈愿为师弟作证,他的体质的确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