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馆内依旧安安静静,观光客并不多。
一袭黑裙的女子戴着欧式纱帽走进来,依照惯例要刷身份证进去。
她伸出手,手上也带着黑色手套,只露出手肘处半截雪白的肌肤,在黑纱衬托下,越发苍白。
滴的一声,验证成功,她收起手中的太阳伞,微微挺直脊背,跨了进去。
因为打扮过于显眼,不可避免地引来注目。她显然还不太习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注视的感觉,黑色纱帽下露出的下巴紧紧绷着,尖俏分明,给人一种尖利之感。
走入馆内后,她没有急着开始逛,而是拿起刚才在门口发来的宣传手册,低头从上面寻找自己接下来应该去的地方。
这座博物馆一共有四层,天花板很高,旋转楼梯,仿佛一本本书交叠而上。
在馆后是非开放区,工作人员就在这片地区活动,一些珍稀古玩文物安放的地方则由训练有素的保安看守。
每一个人进去都要经受严格检查以及介绍信。
在古画馆里,秦宣淮正坐在梨花木桌旁边,低头专心致志地修补一副缺块模糊的古画。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立在门口,声音威严平淡地喊他,“有人在找你。”
秦宣淮抬眸,又看了看时间,实在想不出这个点会有谁来找自己。
“那个人自称是你的妻子,所以……”
秦宣淮的眉毛皱起,但他还是起身了,走到一旁用湿巾把手擦干净后,走了过去,“好,那我去看看。”
走出门口,他习惯地把外套给披上了,外套衣兜里有他的手机。
没有走出多少步,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为了工作,秦宣淮一般都将铃声关闭,只开了振动。
他揉了揉眉心,今天来找自己的人似乎特别多,绕过走廊的一角,秦宣淮看到了来电显示。
几乎是瞬间,秦宣淮的神情柔软起来,把电话接了,“安安。”
电话那头,陆温安似乎在走路,“爸爸,你出来一下,我跟秦初现在在……”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端忽然就变成了忙音,嘟嘟嘟几声过后,电话被莫名其妙地挂断了。
秦初侧头,“怎么了?”
陆温安握紧手机,“我们快过去,可能吴家的人抢先一步找到他了。”
在寂静的过廊上,这里鲜少会有人踏足,灯光昏暗,虽然没有空调,但也足够阴冷。
秦宣淮刚从恒温的室内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看向前方侧身立着的黑裙女子,已经忘记了手里的电话。
他站在原地,感觉一双腿有铁般的沉重,不敢置信,自己会在青天白日里见到本应该去世多年的人。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那个戴着黑纱欧式帽子的女人微微侧过身,特意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尖俏的下巴。
有些衰老和刻薄。
秦宣淮本来要呼之欲出的称呼慢慢地咽了回去,不是她,虽然身形很像,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妻子。
对面的人也不开口,只是立在原地近似贪婪地凝视着他。
岁月对这个男人是厚待的,没有在他那张书卷气浓郁的脸庞上留下太多痕迹,身材依旧那么挺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孱弱和瘦削。
“宣淮,是我。”她有些哽咽地含糊说道,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秦宣淮却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已经恢复平静,“我以为你已经没有颜面来见我了。”
对面的女人颤抖了一下,知道自己的刻意伪装哪怕连一分钟都维持不了,顿时绝望彻底。她干脆掀开了那顶可笑的纱帽,露出自己一张苍老颓废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