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主子都如此说,灰衣人不敢再多言,转身进了旁边的树林,不一会牵出一辆马车来。
吉盛天打量了一下那车,见它外表平平无奇,但那马却可以看出是草原上耐力最强的马,且在车尾拖着几条带叶的树枝,眼里顿时就有了几分赞许,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做得不错。”知道把树枝拖在车后来扫到车痕,也不枉他当年尽心救下了此人。
灰衣人不骄不躁地道:“谢谢主子夸奖,还请主子尽快登车。”
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吉盛天对于他的催促没有丝毫不满,左手一撩下裳,轻轻一跃便跳上了车。
“小天,等等我。”怕像先前那样被儿子丢下,大牛忙扑在车辕上,以手作脚地爬了上去,只是在他正要钻进车箱时,灰衣人也跳上了马车,响鞭一甩,“驾”地一声,马儿便飞奔起来,颠得他猛地摔了进去。
“好痛——”大牛这一摔正好头撞到了后面的车壁上,顿时痛得他两眼泪汪汪的。
见他如此脓包的样子,吉盛天不屑地撇了撇嘴,微微捞起一侧的帘子,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后退,马车载着他们向预定的地方前进。
***
天都以西约五百里处有一山名为青岩,山壁多为坚石,树少草少,却多秋苔,青色的秋苔贴壁而生,以致于整个山上的石头、山壁均呈青色,是以得名青岩。吉盛天此去的目的地正是青岩。天都附近的地理环境他都有做过研究,以北地势平坦,无遮无挡,不适合短时间内的逃亡;以东有密林,但并不广,以数万兵围困,他便再无处可逃;而南方是他短时期内都不可能去的地方,因为回故国的路上必有天宇的重兵把守;那么就只剩下西方。这青岩离天都并不远,不需半日的快马加鞭便可到达,其山体看似一目了然,实则内里多洞穴,更有许多脉脉相连,人进了里面不迷失都算好的了,更何况要捉人?于是他便命慕衣(灰衣人)先在山中寻一处置下数月可用的口粮,待他一有机会便脱身前往,然后在山中躲上个一年半载,待到天宇的人以为他早逃远了的时候再出来,到时候易容改装,自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吉盛天的这一计划虽称不上完美,但也是确实可行的,只可惜他似乎少了那么一点运气。慕衣赶着马车一路飞驰,无暇注意车里的人是否能承受得了这样的颠簸,到达青岩的时候吉十余已经被颠得头昏眼花,吉盛天苍白着一张脸,显得有些脚软。纵然如此,在他们方爬上山的时候便听到了大地的震动,一长串的火把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这么快?”饶是沉着如吉盛天也不由地变得颜色,望着火光的方向怔住。
慕衣更是大惊,“呯”地一声跪在地上,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
“啊!你——”不等吉盛天出声,大牛先惊叫起来,“你别跪啊,地上很多小石头的!”说着就要去拉他起身,可是以他现在这个身体的那么一点点力气哪里拉得动,试了两下不行,只得祈求地看向儿子。
吉盛天从短暂的失神之中醒转过来,垂首看着矮了自己一头的慕衣道:“你先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小看天宇了。”
先前大牛拉了半天也拉不动的男人只为主子的一句话就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垂首敛目,感动地唤道:“主子——”
“我们未必就会败了。”吉盛天仰望山顶,一双眼睛在月光之下闪闪发光,“只要我们能先于他们赶到山腰,他们想抓到我们就难了。”回头看向忠诚的属下,道,“慕衣,我的命现在就托负在你手上了,带路。”
慕衣激动得嘴唇发颤,半晌才颤抖着吐出了一个字:“是。”然后不再打话,率先便往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