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提着剑木然地低头看着地上李舒的尸体,希望对方忽然一跃而起,朝着他猥琐地笑着,偷偷摸摸地揣了一坛梨源来找他,希望对方会忽然大笑地告诉他,我没死,嘿嘿,被我吓到了吧。
可是没有。
李舒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空。
阵宗弟子过来伸手抱起了李舒,李舒的手僵直地垂下,合欢宗弟子伸手拉了他一把。
“走吧。”
她的声音模糊而不真实。
走吧。
走去哪啊?
他走了,李舒呢?
孟关之上的人缓缓地撤退了,这是仙门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伤亡惨重地退走,还是因为敌人傲慢地让他们走。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着悲伤的神色,大家死里逃生,可是谁也笑不出来。
江辰木然地转过身,跟在众人身后,恍恍惚惚地走着。
忽然地,他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
是一个小小的酒坛子,十分熟悉。
那是李舒装梨源的坛子,他没舍得扔揣在怀里,阵宗弟子抱着他的尸体向关下撤退的时候,从他的怀中滚落下来,落在地上,细细的黄沙混合着鲜血从坛中流了出来。
——辰哥,辰哥。
——你猜我搞到了什么东西?
——你先保证不跟我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江辰再也忍不住,他猛地回身,发疯一般地嘶吼了起来。
他拔出剑,腾跃而起,朝着那高空中的王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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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黑甲骑兵的阵营中间,一辆战车上,白发的老者侧头问身边的青年。
陈闫煜,南陈王朝的皇帝,他竟然亲自来到了这孟关,就在这骑兵之中,他站在战车上,扶着横杆,望着正从残破的孟关上撤退的仙门众人。
他身边他的夫子问道。
“既然是那一位让他们走的,那就让他们走吧。”陈闫煜说,虽然攻下了孟关,可是脸上也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
夫子说:“雁门郡石道已经埋下了伏兵,要让他们动手吗?”
陈闫煜沉吟着,没有直接回答。
这时,孟关上有人嘶吼地从撤离的众人中冲出来,腾身朝天空的白骨王座而去。王座之上的女子没有动作,但是下一刻,那人在空中被苍白的火焰焚为了灰烬。
撤离的人停顿了下来,然后是那位九玄门有将才的君晚白再一次厉声命令众人撤退。
“算了。”陈闫煜说,“就当是我难得的任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