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玄霜峰的师姐师妹。
就像很久之前,她用尽全部力气爬上最后一级通天阶,精疲力尽差点要跪下去的时候,君师姐过来拉住了她。
“我回来了。”
白离任由对方拉住自己,带着自己向山门内走去,她轻轻地说。
回来了。
九玄门,对她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啊!是可以说一声“我回来了”,是可以放下所有疲惫,是用命来守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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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多少次,这里不是让你来喝酒的。”
易鹤平提着陶罐从一座座整齐排列的石碑中间走过来。
秦长老毫无威严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他还穿着那件沾满血,带着刀痕剑痕的黑色长袍。那把经过特殊处理不起眼的长刀横搁在一旁的地上,旁边横七竖八地扔了一地的酒坛子。他靠在贺擎川的墓碑上,旁边就是关之羽的墓碑。
易鹤平走过来的时候,秦长老也不抬眼,依旧垂着头摇晃着手中的酒坛。
坐在这里的时候,秦长老总有一种错觉,就像大师姐和贺擎川还在身边,他们还是当初九玄门主峰上打打闹闹互相看不顺眼,互相挑衅的弟子。就贺擎川和秦长老的脾气,在那时候,他们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和善,私下打架简直是家常便饭。关之羽看他们打得过了,就一人一刀背拍过去,然后一个个提过来,一拍酒坛说“喝酒,喝酒”。
以前,在这里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秦长老看着关之羽的墓碑,就觉得大师姐还在身边。如今倚着贺擎川那个倔骨头的墓碑的时候,他也觉得贺擎川那个一根筋的家伙,也还在。
但是,终究只是错觉。
墓碑还是墓碑,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嘻哈打闹一起喝酒只存在回忆里。
“我来陪他们喝酒。”秦长老晃着酒坛,“你又不喝酒,我不来陪他们两个喝酒,谁来陪他们喝酒?”
“江池和陈章都死了。”
易鹤平也不在意秦长老好无礼数,他放下陶坛,盘腿也坐下来了。
秦长老将他带过来的陶坛拿过来,拍开。
易鹤平口中说着,这里不是让秦长老喝酒的地方。但是带酒过来的人也是他。秦长老讨厌他这种明明心里想的不是那回事,口中说的却像那回事的样子。当初他们喝酒的时候,易鹤平也是这样,口中说着不该酗酒,其实什么酒口感最好,什么地方有灵泉可以酿上好的烧酒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易鹤平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喝酒的?
大概是在大师姐死了后。
关之羽留在了京陵台再也没有回来,易鹤平就成了他们的大师兄。于是仿佛是一夜之间,易鹤平就变了,他不再喝酒了,不再和他们打架了,不再偶尔也会笑得肆无忌惮。
至于后来当上了掌门的易鹤平,秦长老看他每每都像一拳砸在他脸上,砸掉那把什么事都藏在温和之下的笑容。
大家都是同辈,师出同门,他当师兄的就了不起吗?一副负了很多责任,瞒着他们很多事的样子……谁他妈地需要他护着啊?
易鹤平任由他嘲讽,平静地看着关之羽的墓碑,没有说话。
不仅仅是秦长老认识江池,他也认识。
他们是一代的人,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易鹤平看着自己认识的,自己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死去的人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背负使命。其实易鹤平自己也想像贺擎川一样,痛痛快快地拔刀,痛痛快快地像个男人一样死去。
但是他不可以。
他是当师兄的人。
所以这些话在易鹤平心中滚了滚,始终没有说出口,他问起另外一件事:“东西呢?”
秦长老冷哼了一声,从纳戒中取出一张不知道用什么兽皮制作的古卷扔给了易鹤平。
接住之后,易鹤平展开了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