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会是九玄门的大师兄。
这是之前的他, 和其他核心弟子没有资格接触的事情。
贺州想起了一些事情。
最早见到百里疏的时候, 是掌门带百里疏回到宗门的第一天,他在璧雍阁外看到那名跟在掌门身后, 站得笔直, 像一把霜雪剑的少年,那人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一副没有什么表情, 眉眼冷淡的样子。
那时候, 他觉得这家伙可真让人反感, 一副高高在上样子,仿佛凌驾在某个无法触及的层次,冷眼观望。
事实却是, 那人的确就是凌立于某个更高的地方啊。
那人是古氏十八的百里一脉,是纪元最大秘密的守护者,本来就和他们这些还在为了琐碎小事做着意气之争的幼稚家伙,不是同一类人。
贺州忽然觉得好笑。
那么多年的愤愤不平,归根到底不过是血气少年的骄傲。
百里疏……那个家伙,应该是从一早就知道很多事情吧。
贺擎川留下一个玉盒后就离开了,贺州靠在墙壁上,回想着之前的很多事情。
早在他挑衅之前,百里疏就前往玄离峰,接下了那个寻找《三皇玄图》的任务,而《三皇玄图》遗落的地址,就位于古氏十八后人之一,关岭修建的第一座改良的青冥塔——如今想起来,广汉郡京陵台的异变真正原因是什么也清楚了。
京陵台之所以变成后来的活人禁入的禁地,有修士在那里坠魔显然只是对外掩饰的一个说法,真正的原因想来应该和并州差不多。都是作为封印连接古帝埋骨之地的入口时,出现了差错。
百里疏当初接下那个任务,如今想来,明显就不是因为当时受到了他的挑衅,不知情下的误接——他本来就是为了那个任务前去的。
“哈,这算什么?自作多情吗?”
贺州仰起头,靠在岩石壁上,发出了的短促的笑声。
他果然还是看百里疏不爽,怎么看都不爽。
那种什么事情都安排计算好的家伙,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一种油气发不出来的憋闷。
那个家伙本来就是想要去京陵台,亏他还愧疚了老半天,冒着被玄离峰护法长老发现的风险,费尽心思潜进玄离峰的密卷阁,将关岭遗册偷了出来。感情人家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他那大半个月的纠结简直就是个笑话。
自作多情的无知之徒。
进并州城之前,百里疏喊住他,问他有没有看过关岭遗册——哈,全天下就他一个蠢货以为百里疏那种什么都知道的人需要什么见鬼的关岭遗册,到头来那真正需要的其实是他自己。
贺州低下头,摊开左手,看着手心中握着的碎玉。
那是百里疏之前交给他封印剑诀的灵玉,剑诀一旦被释放,这块灵玉就算做报废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贺州将废掉了,碎掉了的灵玉留了下来。
看着碎玉,贺州面无表情。
半天,他收起碎玉,拿起了母亲留下来给他的寒刀,划破了手,血滴到寒刀上,缓缓地渗透进去。
他开始炼化这把寒刀。
血滴落在寒刀上的时候,寒刀刀身浮现几个小字:古氏之七,关氏。
“给他了?”
贺擎川离开主灵穴后,前往九玄主峰见到了在石亭中下棋的易鹤平。
很少有人知道,易鹤平和药谷谷主的私交其实不错。以前,药谷谷主若是有事来到九玄门的时候,这两位掌门总会在石亭中下棋,易鹤平总持白子,药谷谷主总持黑子,两人地位不同,年纪相差甚远,却是极好的忘年之交。
不过……
药谷谷主的葬礼前不久刚刚举行。
贺擎川没有回答易鹤平的问题,看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再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