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连忙谢道:“怎敢当殿下亲迎。”桓凌则要谢他放自己出府去接宋时,又借士兵护持的情份,也在阶前道谢。
周王伸手虚扶了他们一把,笑着说:“这几天本王一直惦念舅兄与宋先生,如今你们都回来了,本王才放心。”
他出京几个月,脸晒黑了些,神情却比在京里沉稳了许多,仿佛这数月间就长大了几岁似的。宋时忆起最初和他在庙前相见,再比较如今,深觉这几个月间周王的身份变迁之大,连他这个外人也要唏嘘。
他暗地叹息一声,跟桓凌一道参见王驾。
周王便将他们让进正堂,叫褚长使回去歇息,又吩咐人准备接风宴,而后问宋时:“本王在外头难得听到京里消息,却不知宋先生在京,可知道我父皇是否安好,王府中可曾平安?”
宋时来之前特地打听过消息,能拍着胸口跟他担保:陛下好,王府平安,虽然有人弹劾,但也都不成气候。如今陛下已下旨迎立新后,朝中诸人都想做皇亲呢,盯着周王的人少之又少了。
周王细细听着这些消息,微微点头,又向宋时拱手欠身:“宋先生素来与人无争,翰林公务也做得极用心,唯独……”唯独与他王妃的兄长有情这一段,容易遭致他那些兄弟、庶母打压。
他略过此言,直接说:“今日先生至此,必定是本王连累了先生。”
宋时忙道:“王爷多虑了,臣出京之事原与王爷无关,是臣自家在御前应对失当。”御前之言不能传到别人耳中,他跟桓凌说了不要紧,但不能跟周王说,便淡淡一笑,转过话头说:“臣年少时随着父亲在南方做过两任亲民官,如今做这知府,也是臣的本色,臣心中是喜欢的。”
周王见他如此豁达,也稍稍宽怀,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到花厅去,让本王与舅兄一道为宋先生接风。”
到得花厅,已有小太监布置好了桌椅、看盘。当中的盘子高高低低堆叠着染成彩色,用各种猛兽模子刻出的细巧糖果,四周摆着雕着各色纹样的蜜饯。
撤下看桌,又上正席。
此地略少海味,只有几盘从京里带来的海参、鱼唇、鱼肚、瑶柱。但因临着汉水,河鱼河虾倒多,脆皮酥鱼、干炸鱼片、蒜烧鲢鱼、生爆虾仁、虾饼都有。最多的则是猪肉、羊肉,蒸炸炖焖、烹熘炒烩样样俱全,更有稍加腌制后裹了米粉蒸成肉鲊的,不一而足。
春日里鲜蔬野菜亦多,青菜、春笋、嫩豌豆、蒜苔、黄瓜、新茄子……有的清炒、有的煨汤,有的瓤上肉馅烧制,都做得精洁可爱,倒还是京里宴席的规模。
周王谦虚地说:“本王初到此地,一切从简,宋先生勿怪。”
不简,不简,就这桌菜都能说一段《报菜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