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一愣。
医生转过身来,问商陆:“养过兔子没?”
商陆自然没养过,就旁边的青年,是他养过的唯一的兔子了。
“听说过兔子的假孕没?”医生说,“兔子是很容易以为自己怀孕了的。你是不是喜欢摸他?”
狼崽子点点头。
不仅摸,还亲,还抱,还舔——挨着青年,他就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定要碰触着这人,将他抱进怀里,从耳朵到圆啾啾的兔尾巴全都亲湿了也不过瘾。
这么说是假的?他还有些疑虑,“可是肚子里的动静……”
“这是夜晚,”医生道,“正常的肠道蠕动。”
“那其它地方?”
“心理一旦认为自己怀孕了,身体上也会跟着出现假孕症状,”医生耿直道,“你要是来的再晚一点,仍然不停止刺激,他兴许会出现产乳现象。”
狼崽子懵了。
医生教育他:“以后不能再这么频繁地摸了。瞧瞧,瞧瞧,说你呢,还摸他后背!”
小孩被吓了一跳,默默将正在青年身后轻拍着安抚他情绪的手收了回来。
“就像刚才那样,会让他的心理和生理都误认为自己怀孕了的,会给他一种错觉。这段时间先不要碰他后背了,他的身体会慢慢反应过来的。但是保险起见,明天还是抽个血。”
商陆点点头,向医生道谢,“麻烦您了。”
他带着身旁的青年往外走,杜云停看上去还有些不大高兴,抿着嘴,闷闷不乐地跟着他。商陆下意识要拍拍他的背,想起医生的嘱咐,又硬生生将手收回来了,转而牵着他,“哥哥,怎么不开心?”
“他干嘛说我撒谎?”杜云停这会儿情绪格外敏感,还在斤斤计较,“我又不会骗小陆!——他凭什么不信我怀了崽?”
商陆握着他的手,温声道:“不是不信……”
夜间的风有些凉,狼崽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青年身上。他的个子比杜云停要高大许多,外套也大上不少,肩膀处的布料松松的垂下来。商陆帮他扣了颗扣子,又摸摸他的头。
“哥哥说什么,我都信。咱们明天再来看看好不好?”
杜云停不说话了,下巴被罩在外套竖起的衣领里,神色看上去还有点儿委屈。半天之后,才闷闷地挤出一个好。
他们第二天来抽血化验,商陆就在那儿蹲着,下午便蹲到了化验结果。杜云停当然没怀孕,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看到这个结果,商陆松了一口气,却又隐约有些失落。
他并不期盼他和哥哥的孩子。商陆不想隐瞒这点,他没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也不在乎血脉延续。——他只在乎青年。
他曾经看过同样住在宾馆里的女人生孩子,因为没钱,只能在身下垫一块脏兮兮的白床单,痛呼声楼上楼下都能听到。那声音半点都不让人觉得美好,几乎是不寒而栗的,在当时的商陆听来,就像是人被打的半死不活时发出的惨叫。
满是血色的水一盆盆往外端,整个走廊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好像是失禁了,还夹杂着血的味道,像铁锈。
商父从那门口走过时,都加快脚步。他呸了一口,说:“晦气……”
就出去住了,两三天都没回来。
那时女人的痛呼也持续了好久,在之后商陆才知晓,她是因为难产大出血,因为怀的是远比母亲本身强大的新人类的孩子。这孩子体型都比寻常要大,母亲的骨盆又小,在挣扎一天一夜之后,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一张白布一盖,人就抬出了宾馆。
商陆几乎无法想象青年躺在床上同样遭受这种罪的模样,半点都不能接受。他更希望哥哥是独属于自己的,除了他之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拥有父亲这样的名称。
他的独占欲,远比杜云停所了解到的澎湃的多。
生出的失落,不过是为着青年对崽子的执着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深。这发现让商陆心头咯噔一声,隐约有些不安。
他拿着报告,试探性地问青年:“哥哥真的这么想要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