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宋菽吃了一惊,褚宁脸上竟然有泪痕。
褚宁抹了把脸,说:“阿翁要卖宅子。”
卖宅子?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卖?宋菽也无端紧张起来,褚家这是碰上事儿了?他拉着褚宁快步进去,管家也连忙跟上。
“宋四郎来了。”进了前厅,一派祥和,褚老爷子坐在主座,管家把宋菽请去客位,“宁儿,去擦把脸。”他又提醒褚宁,立刻有丫鬟婆子把他带去了后头洗脸。
“听褚宁说,您要卖宅子?”寒暄几句后,宋菽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褚老一听,反倒笑了,安慰宋菽不要紧张,无事。
“我年纪大了,想叶落归根,便想把这里卖了回江淮老家。褚宁这孩子自幼跟我亲,得知我要走便也想去,可又舍不得你这个师父。”褚老说,“我听说他在你的馒头坊帮工,这倒挺好,他也喜欢。”
“您决定好要走了?”宋菽问。这事的确挺突然,少有人过年时提起要搬家的。
“是啊,这年一过,又老了一岁,再不回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了。”褚老笑,他一把年纪,又经历过宫廷浮沉,富贵权势都早看开了,只想着闭眼前回到家乡,再看一眼那从小长大的院子。
“宋四郎,”沉默了会儿,褚老又说,“今天日头好,我带你逛逛这宅子。”
说着,他起身,拄着拐杖带宋菽逛了起来。
这宅子前后三进,大得很,内院还有个人造的山水景观,有几分苏式园林的味道。顺着石子路走,宋菽听褚老说着这院子里栽的花草。
“可惜了现在是冬天,除了腊梅也没啥盛开的,若是春夏,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能让你看都看不过来。”褚老带他来到院子里阳光最好的一处缓坡,那上面插着几根竹竿,应该是植物棚架,上面爬着藤蔓。
“这是几年前,我在帝都时一个西方来的使节赠与我的,他给了我一大包种子,可惜我不会种,只活了这几株。”褚老说,“这花妙得很,是绿色的,并不盛放,而是一个个小小圆圆的穗状花苞,一株上可结许多。”
宋菽看了两眼那藤蔓,并不认识。现在是冬天,也看不见那花,说了两句褚老又带宋菽去看假山了。
褚家这宅子真不错,宽敞明亮,花园也被精心修整过。这一圈绕下来,宋菽一直盘算着一桩事。等他们又回到前厅时,宋菽问:“老爷子,您这宅子既然要卖,能卖与我吗?”
“你?你要搬来县城?”褚老吃惊。
“实不相瞒,您这里地段好,闹中取静。我倒并不是要住,而是想做点小买卖。”宋菽说。
“你要做的买卖可从来不小。”褚老笑,“可否透露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买卖?”
宋菽摸摸鼻子:“大约是个食肆酒楼一类的。”
宋四郎要开酒楼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漏的消息,宋菽买下褚宅的第二天,这消息像一阵风,横扫了大涂县的大街小巷。
“宋四郎卖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玩意儿。”
“不知是什么?”
“可别是葱油饼什么的,如果他来卖,咱们哪里还有生意?”
“大约是什么新东西。”
“听说望海楼已经派人去打探了。褚老那宅子那么大,开出的酒楼完全可比拟望海楼,我表兄在那儿当小二,他说他们少东家听到这消息,茶杯都摔了。”
“这么夸张?”
“可不是,望海楼有如今的声势,还不是靠了宋四郎。要是宋四郎也来开酒楼,他们还有个什么盼头?”
县城的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望海楼的确派人去了,但那是去送回礼了,当然也顺便恭喜了一下宋菽。只是他究竟要拿这褚宅开个啥,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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