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萧问水说:“你鸡汤看多了吧。”</p>

一句话把萧寻秋噎得哑口无言:“为什么不可能呢?我看秋秋以后会很聪明的。”</p>

萧问水就把云秋的画拿来给他看,淡淡地说:“精细能力不足,连笔都难握住,他的画里的色块、线条全部是无意义的,正常画画的人至少知道自己在画什么,而他只是在玩画笔而已。他读写能力退化得最严重,这幅画不能代表任何东西。”</p>

而当年的云秋错过了最佳干预时期,则是因为发现得太晚,且萧父断了萧氏兄弟俩的人脉和资源,冻结了经济来源,禁止给他医治的缘故。</p>

萧父说:“自闭症,养不好就算了,养好了,指望他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回头来对付你们吗?斩草尚且要除根,你们两个心肠太软,干不了大事。”</p>

两兄弟没有别的路径,只能自己设计干预方案,可是他们都要上学,陪伴云秋的时间很少,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下去。</p>

十三岁之前的云秋,简直是个噩梦。他是个高功能,学会了说话、认路、认字,可是他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并且有一点暴力倾向,跟他们玩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轻重。最让人崩溃的是他需要一遍一遍地教,并且无法理解、体察别人细微的话语和表情。</p>

比如云秋自己挡了客厅进出楼梯的道,他们会问他:“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呀?”</p>

云秋会说:“看电视。”而并不理解,他们是想让他换个地方。</p>

有一回萧寻秋在学校里踢球骨裂,回来休养,无法下地。云秋过来找他帮忙开电视,萧寻秋跟他解释:“哥哥现在生病了,没办法下床给你开,你等大哥哥回来给你开电视好不好?”但是云秋就发了脾气,哭闹着打骂萧寻秋。</p>

那一次萧问水回来,差点动手揍了云秋,萧寻秋往死里劝才劝下来:“没事,我没事,哥,你跟他一个小自闭症计较个什么劲儿。”</p>

车很快停了下来。云秋因为是个小关系户,证件、注册学籍等等都提前办好了,直接去宿舍搬东西就可以了。</p>

出于安全考虑,学生宿舍都是单人间。</p>

云秋一进门就爱上了宿舍的床——双层床,在云秋看来像两个充满隐蔽性的盒子,他可以藏进去。</p>

医生教云秋铺床:“小秋,你过来,这里没有机器人帮你换床单洗床单了。先学铺床,之后怎么洗衣服烘衣服,老师会教你,认真学,知道了吗?”</p>

云秋不用他说,他飞快地把自己的新窝给弄好了,当即就想往上面躺。</p>

医生说:“哎,干什么呢小秋,过来帮忙的叔叔们还在给你搬东西,去给人家倒倒水。”</p>

他观察着云秋的行为。</p>

云秋找了一圈儿,没有找到饮水机和开水壶,于是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在走廊尽头发现了饮水箱。</p>

他搜罗出昨天买的开水瓶,立刻要往外冲。医生跟司机和保镖交接了一下,跟出去看云秋接水。</p>

云秋站在水箱前面,琢磨着上面的标识和步骤提示。</p>

他试着把id卡往上贴了一下,水箱立刻滴滴一声,开始出水。云秋没有料到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把水壶放上去,滚烫的热水就已经落了下来,溅落了一点出来,云秋赶紧后退几步,想要关掉水,又不知道怎么做。</p>

医生在旁边看着,正准备出声,旁边一个走来接水的学生家长就开口了:“再贴一下呀,傻孩子。”</p>

云秋于是又把id卡贴了一下,果然看到出水停止了。他松了一口气,这次学聪明了,先把水壶放上去,再开始接水。</p>

一边接,一边低头往里边看,企图看到水线到了那里。</p>

那家长又出声了:“听声音呀,宝宝,声音越高越亮,就代表水线越高。”</p>

云秋想起了他学的初中物理,有这一条,于是叫道:“我知道,我知道。”</p>

他好好地接完了一瓶水,这才转身过来,发现跟他讲话的人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女性。</p>

他一下子就有点害羞——他想起刚刚被她叫了一声“宝宝”,正在他紧张地四处张望时,医生把他拉了过去,向那个女人微笑示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