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胸肌不胸肌的?有啥好看的。我还有睡觉呢!”贺鹤儿揉了揉眼睛,对干百仁说,“你就去告诉他们,大吉、大吉吉,行了吧。别吵我,反正不都是每次都吉的!”
占卜不过是走过场,将军决定了要行军,难道一个巫师能阻拦吗?如果他硬是弄凶卦,说不定还会激怒将军,被将军说他“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拖出去砍了。
干百仁说道:“好。”
贺鹤儿又说:“你以后也别问我了,都吉,大吉,大吉吉。”
站在一旁的少主惶惑道:“这样也可以吗?不会亵渎神灵?”
贺鹤儿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少主,见他那双眼果然十分纯真,便劝慰说道:“不会的,天佑我北国军将,不用卜,我能感觉得到。”
第6章
“怎么会?”
贺鹤儿解释道:“你看,那火神这么爱我们,而我们却不断地问他‘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真的吗’‘再跟我说一次嘛’‘好嘛再说一次’,天天这样子,是人都想分手,就算是情圣,也想毒哑你!所以咱们求神问卜,要在好时机才问的,而且不要问太多。”
少主才被劝服了。
干百仁的军队迅速攻略了朔国的又一座城池,当众打碎了他们的冰神神像,代之以火神神像。此次胜利让干百仁十分开心,因此也在城内庆功。贺鹤儿只觉得很紧张,因庆功宴往往是阵前巫被奸杀的时刻。
贺鹤儿对同涂说道:“你不要守在这里,他来了的话,可能会感觉到你。”
同涂仙君却道:“若我不在,你一人足以应付他吗?”
“当然不行。”贺鹤儿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你在我身上下个感灵,让你我虽在千里外仍能互通感应,岂非两全了?”
同涂仙君深以为然,便在贺鹤儿身上下了感灵咒,而后便去。因贺鹤儿的御风飞行甚佳,才被称为“鹤儿”,只是他此刻见了同涂之逸飞,才甚觉惭愧。只见同涂仙君非常没创意的一袭白衣,便踏着月色,往疏林中掠去,真似一只月光白鹤。这白色的身影,飘逸的黑发,严肃又美丽的脸庞——无一不是昔日沙玉因的形容。贺鹤儿心中不觉大恸。虽同涂之懵懂无知与沙玉因的熟知人性大相迳庭,但那股骨子里的清冷无尘,却是自同一灵魂而出,并无差异。
同涂仙君一飞而去,贺鹤儿便转过身来,又捂住了心口,尝试通过咒法去感应同涂。慢慢的,他心神涤荡,只闻两耳清风拂过之声,看来同涂犹在御风飞行。
虽然只是风声,却让贺鹤儿心神稍稳,也没那么怕了。他只将窗户虚掩,便到床上去睡。贺鹤儿仰躺在床上,盖上薄被,这儿已是城内,环境自然比营帐好很多。他一则极为信赖同涂仙君,二则跟随行军多日,也有些疲乏,便沉沉睡去。
这夜却居然无风无浪,贺鹤儿一觉睡到天亮,便看到那白衣美男子立在床头,贺鹤儿亟欲叫他一声“大哥”,话滚到喉咙,又滚了下肚子里。他似想起什么,才说:“他没来。”
同涂仙君颔首。
贺鹤儿笑了笑,说:“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在溪边过的?”
同涂仙君颔首。
贺鹤儿笑道:“无怪我昨夜的梦里都是潺潺水声。”
同涂仙君愣了愣,又道:“我也闻到你床头鲜花的香气。”
贺鹤儿听了,竟是一笑,拿起瓶中的一朵,只见花茎修长如同荷花茎,花瓣薄近透明,这花白得洁净,香得清新,自非凡品。贺鹤儿说道:“这花叫月河花。是这个世界才有的。我大哥因为工作关系,身上常有这个味道。”
贺鹤儿正与同涂说着话,同涂却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小童的模样,贺鹤儿便知有人来了。因同涂仙君的原形太过扎眼,所以在人前都是普通清秀小童的模样,身份是巫师的侍童。
同涂那天真无邪的眼神,确实很适合这个身份。
只见干百仁穿着盔甲进来,一脸的意气风发,显然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干百仁见他无恙,便道:“一般来说,那个凶手都不是在第一个庆功宴下手的——除非那场战役很浩大。”
贺鹤儿心想:也许那个妖狐想让积聚多些戾气才下手。
干百仁又说:“对了,我们打算处理一批战俘。”
“‘处理’?”贺鹤儿问道。
干百仁便说:“是的,就是献给火神。”
“就是烧死。”贺鹤儿明白了,只叹道,“那不用说了,朔国的战俘就是冻死、水神的国家就淹死……你们真的觉得这些神有这么暴力吗?你烧个人给他有什么用?还不如烧只猪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