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凡人吗?”

仙人摇了摇头。

“不,他同你一样,是一棵树,一棵榕树。”

“榕树啊……”

老槐想了想。

“榕树好啊,同我一样,插枝成活,一活便能活很久。”

仙人怔了怔。

“插枝……成活?”

“是。”

老槐摇了摇枝叶。

“我们不似人,无需十月怀胎,父母精血。有时只是随手被/插在地里,便能自己一年年地长起来。更何况是榕树。”

它说道。

“我不知你的榕树遭遇了何事,但是只要它还剩一条枝干在这世上,便还有一条生路。”

老槐的话音刚落,它身前的仙人就消失了。它微微惊讶,却又很快懂了。

那仙人,是要去寻他的树了。

这么多年里,玄沄关心则乱,竟从未想过这一点。

若贺榕的魂魄未被烧尽,又不在地府,那还有另一种可能——

玄沄转瞬之间回到了聚清观。门内弟子见到他纷纷大惊失色,一边大叫快去通知掌门,一边兴奋地交头接耳。然而玄沄并未有一刻停留,他直奔天衍长老所在的摘星楼。

天衍长老见到他也十分惊讶,但他还来不及开口寒暄两句,玄沄就直奔主题。

“你这里是否有位名曰李世修的弟子?”

天衍长老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能否唤他出来见我。”

天衍长老的面色更沉了。玄沄罕见的语带急迫。

“……可有不便?”

天衍长老叹了口气。

“世修那孩子……已经故去了。”

玄沄怔住了。

“提起他老夫这心中就……哎,他天资聪颖,勤学好问,老夫本以为此子日后必成大器,谁料他竟犯了最不应犯的大忌。”

天衍长老满目哀伤。

“占卦问道,本就是窥天理,夺天机。入我道者必不能无故起卦,更不能轻易泄露天机。若是被天道发现,轻则背负他人业果,重则自身修为阻滞,寿数有损。”

“而世修那孩子,不知何故,居然在修为尚浅时频频占卦,就这样将自己的寿数生生耗去。他这辈子才活了八十七年啊……哎……”

玄沄闭一闭眼。

“他可否留有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