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赫伊莫斯的手是五指张开按在床边的,伽尔兰整个儿抓不住,只能抓住几根手指。
那白皙的手就这么攥着几根褐色的手指。
伽尔兰又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赫伊莫斯。”
一边小声喊还一边眼巴巴地瞅着他。
那瞅着他的小眼神,攥着他的手指的小动作,还有那软软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融化成了一滩水。
赫伊莫斯不自觉地将声音放柔,他的眼底就像是这世上最柔软的水波,小心地、将他眼前最重要的珍宝包裹在轻柔的水波之中。
“嗯?”
“我不想躺着,想起来。”
“不行,你伤还没好。”
“我想起来……”
“不行。”
赫伊莫斯一手按在他身边,俯身看他,小声地哄他。
“等你伤好了,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雾蒙蒙的金眸看着他,少年的眼中透出一点委屈的神色。
他抓着赫伊莫斯的手指,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动物一样,看起来委屈得厉害。
他小声说:“……可是我头晕。”
躺着天旋地转的,很不舒服。
他已经晕得头昏脑涨,意识都有些不清了。
伽尔兰的话让赫伊莫斯怔了一下,然后抬手就去摸伽尔兰的额头。
手下滚烫的温度让他脸色陡然一变。
又烧起来了!
他二话不说,起身就出去喊人。
见赫伊莫斯突然起身就走,伽尔兰懵了好一会儿,晕头晕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呃,好像……有点烫。
是温度又烧起来了吗?……没注意到啊,难怪头一直晕得不行。
……唔……
算了,反正赫伊莫斯马上就会带医师过来了……
他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陷入了黑暗。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房间安静了下来,此刻只能听到床上那沉睡中的少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轻微的咔擦一声,似乎是门打开的声音。
但是房门紧紧地关着,没有丝毫动静。
又是极轻的声音响起,只见房间一侧的壁炉内侧,竟是有一个小小的暗门打开了。
有几个人接连从暗门中爬出来。
其中像是首领的人抬头,那皮肤粗糙黝黑的脸,狭小凶戾的眼,还有嘴里露出的若隐若现的金色门牙,竟是那个被认为已经逃到海上的海盗头目巴沙。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
伽尔兰刚刚陷入昏睡之中,一张脸烧得发红,微张的唇在急促地呼吸着。
那眉紧紧地拧着,显然烧得很是难受。
巴沙俯身,握住一缕散落在床边的金发,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明显在病中的少年。
“喂。”
他压低声音喝问着身边那个被绳索结结实实地绑着的男人。
“这个小鬼就是王子?”
身为前托泽斯海军统帅,却早已沦为海盗阶下囚的男人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点头。
“是、是的,就是他,伽尔兰王子。”
“你要是敢骗我……”
巴沙哼了一声,凶戾的眼往塔卡身上一瞟。
吓得塔卡立刻惊慌地摇头。
“不敢,我绝对不敢骗你,这位真的是王子!”
巴沙嫌弃地看着塔卡那熊样。
他一伸手,将浸过了迷药的手帕捂在沉睡中的伽尔兰的口鼻上,将其彻底迷昏了过去。
然后,他转头示意,身后的一个心腹立刻上前,将被迷昏的少年整个人套入一个大麻袋中。
随后,这人扛着这个麻袋,打头飞快地钻回暗门里。
塔卡也被另外几个海盗拽进了暗门里。
最后留下来的巴沙听着外面没有动静,快手快脚地在房间里做了一番布置。
他一把推开窗子,还故意在窗子勾下一块布料。
最后,他冲着紧闭的房门冷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就钻进了暗门之中。
暗门缓缓地合拢,壁炉那一处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破绽。
房间恢复了不久前的寂静。
只是,那还留着余温的床铺上,已经没了金发少年静静沉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