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季少炎闻言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为难的说:“威严……臣倒没怎么看得出来,不过皇上还小呢,面上看着稚气未脱,您就算成天板着个脸也瞧不出三分威严,再过几年待您长大了,就看得出了。”

“不过,这要是喝从前比,您还是有变化的,从前您就是瞧着傻乎乎的特别好欺负,现在好多了,起码看着能打。”

季少炎念过得文化书籍很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就这几个形容词就让谢元嘉哭笑不得,“什么叫看着能打?”

“嗨!就是说您现在看起来要是跟人单独对打,气势不落!”季少炎豪情万丈。

谢元嘉这阵子心情一直郁郁,跟季少炎说话忍不住就放松了许多,眼中多了些笑意,“朕为何要跟人对打?爱卿你这些稀奇古怪的话倒是有趣。”

季少炎见他微笑,心里也跟着高兴,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嘴上不说,其实最在乎皇上的心境,这几天上朝皇上眼中的忧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部分人都想不明白原因,但是他们这几个比较了解皇上的都晓得是因为什么。

“皇上,您无论是什么样的,臣等都愿意追随。”季少炎叹息一般道,“您变得厉害些是没什么坏处,但臣私心还是希望皇上能快乐些,臣读书不多只会打仗,但臣也知道人生苦短,有些挫折磨难是注定要经历的。”

“臣幼时也曾承受过很重的打击,那会儿成天酗酒打架,后来被爹和大哥教训了一顿后才明白,光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发泄是没有用的。”

“咱们部队里出来的人心性大多比较坚硬,耐打耐抗,皇上不必像我们这样苦,您就学着有收有放就很好。”

“这天下总不会人人都想着要背叛欺负您,再说还有臣等随侍在侧,不必害怕。”

谢元嘉抬眼对上季少炎的双眼,眼中微微发热,这些天找他谈话的人很多,淳于雅傅景鸿韩瑶李尚书,甚至秋阳都经常满脸忧思的来看他,但是季少炎说的话却最让他感动。

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但还有更珍贵的在身边,过去的事就往他过去吧。

“爱卿放心,朕心里好得很。”谢元嘉笑着说,“你们都不要多想。”

他想起那天,他在景盈宫和傅景鸿的对话。

“皇叔,你为何……”他那时满脸的纠结,不知该不该问出口。

傅景鸿放下手中的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仿佛等他很久了,“皇上想问什么?”

“就是……那个……”谢元嘉眸中闪烁,“你知道的。”

傅景鸿轻声一笑,把他揽过来在自己身边坐好,“你是想问,我为何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给他一条生路?”

“嗯。”谢元嘉低头。

探子回来禀告的时候他也在场,知道倩碧被人从乱葬岗救走了,谢元嘉的心情既复杂又激动,忍不住躲在暗处哭了好一会儿。

“既然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死是活,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分别。”傅景鸿摩挲着谢元嘉柔软的发丝,唇边微笑,“于我毫无用处,但稍微做些手脚却能让你开心些,这个交易很划算。”

谢元嘉不解的说:“可是,你们不是说他死了比较好吗?朕与他之间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了。”

“不错。”傅景鸿赞许的说,“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赐死的诏书是你亲自草拟的,毒酒白绫和匕首也是你让人准备的,把他挂在城墙示众虽不是你想的,但最后也是你默认的,无论怎么样,你已经做到了一个帝王应有的担当和责任。”

“只是,之后的事如何发展,就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了。”

傅景鸿轻笑,看着谢元嘉的眼神分外柔和,,“我们给了他三个选择,其中只有一条是生路。倘若他选了匕首和白绫,他是决计没有生还的一丝可能。我给他只有三成活下来的机会,但他偏偏就选了毒酒,是他自己抓住了。”

“这条生路并不是我们刻意给他的,他自己选对了,与我们无关。”

谢元嘉有些恍惚,“他一生选错了很多事,却唯独这件选对了,可见确实有神明在指引他。”

“元嘉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了?”傅景鸿亲亲他额头,“开心了?”

谢元嘉点头,“嗯。”

“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谁,就算他没死,被丢在乱葬岗上没有一个活人,如果没人恰好在那个时间经过,他也是一样活不下来。”

“是他命大,一连串的巧合竟让他遇上了,可见他本来就该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