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倩碧要怎么处理?”谢元嘉看着傅景鸿,“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自然不能留。”傅景鸿说道,“他的身份太复杂,无论是哪个身份都足以让他死几百次,不管他背后的理由多无奈,三番两次想杀你是事实,这样的人就算放回故土,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再做什么。”
谢元嘉没有言语。
他跟倩碧之间的这些事早就不算是私事了,双方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就算谁都没有错,但他作为皇帝,就不能宽赦一个敌国的人。
“那、那朕能再见他一次吗?”谢元嘉抬起头看着傅景鸿,“朕不会做傻事的,就只是……见见他。”
傅景鸿知道他心里所想,因为他搬出了琉璃,本来心性坚硬的倩碧心神大乱,一时间倒让他钻了些漏洞。但从他嘴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事,毕竟琉璃国太小了,这么多年也没弄出什么太有用的情报,而且就算和琉璃合作也派不上用场,他们要是有那个实力对抗玉壶,也不必憋屈到派出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当奸细。
既然倩碧已经无用,处死也只是早晚的事,元嘉想见他最后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什么时候见他都行。”傅景鸿温和地说,“只是我要提前准备下,严刑拷打后,我怕他的样子吓到你。”
谢元嘉低着头,久久才嗯了一声。
虽说倩碧用处不大,但傅景鸿还是借由他的手,拔起了谢元祺在京中的许多眼线,彻底让他大伤元气,怕是几年内都没法振作起来,傅景鸿为此心情大好。
三天后,谢元嘉换了一身常服跟在傅景鸿身后,悄悄地进了天牢。
“我能跟他单独说一会儿话吗?”谢元嘉恳求的说道。
傅景鸿挥退看守,对谢元嘉道:“那我在门口等你,要是说完了,记得叫我。”
谢元嘉感激他的善解人意,转头深呼吸,从打开的牢房门走进去。大约是为了见谢元嘉,傅景鸿特意命人把倩碧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只用铁链束缚在墙边,穿得倒是干净整洁,屋内也不见那些恐怖的刑具,还点了许多明亮的烛灯。
听到开门的声音,倩碧懒洋洋的抬眼,看到谢元嘉走进来,面上一愣,接着就讥讽的说:“你来做什么?”
从没在倩碧的脸上看到这么攻击性的表情,谢元嘉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坐在倩碧不远的地方说:“我不做什么,就是看看你。”
看他好不嫌弃的席地而坐,倩碧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冷声说:“皇上千金之躯,来这种腌臜污秽之地,不怕污了您的身份?傅景鸿疯了吗?”
“我们可以好好地说说话吗?”谢元嘉无意同他争辩,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像小孩子那样幼稚的闹脾气,“我知道你是故意想把我气走,我还没那么笨。”
“你还不笨?”倩碧想冷笑一声,却不小心牵动脸上的伤,疼的倒吸一口气,放弃了接下来要出口的冷言冷语。
谢元嘉看他很疼,沉默了一会儿,自从倩碧出事的这几天,他每天最多的时候都是在沉默,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倩碧看他不言不语,忍不住自己又开了口,“你总不会这大晚上的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谢元嘉抬眼看他,并没有接这句挑衅的话,只轻轻地问了一句:“疼吗?”
倩碧心神一晃,他想再嘲讽两句,可是或许谢元嘉太温柔了,他没办法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刻意去伤害他,最终只能低声说:“疼的。”
“我记得,你原先在我身边的时候,有一次非要给我削梨,一不小心割破了手,疼得大呼小叫老半天。”谢元嘉定定的看着倩碧身上那些伤,就算穿了干净的新衣服,可是那些伤口在渗血,隐隐的还是能看出些。
“我那都是装的,骗你这个蠢蛋。”倩碧不在乎的说,“你总不会以为卧底都是这么好当的,怕疼还出来混什么啊?”
谢元嘉却笃定的笑了,“骗子。”
“人的痛觉神经是不会骗人的,你的表情分明就是真的疼。”
倩碧被揭穿怕疼这件事,恼羞成怒的骂道:“你有完没完?我怕疼不怕疼关你什么事!?”
这一番骂声又牵扯到了伤口,倩碧扭开脸不让谢元嘉看见他难过的表情,冷冷的说:“我就是三番两次要杀你,你要是脑子还拎得清,就别来跟我说话了,不值得。”
谢元嘉眼中有些泪,他竭力忍住不让自己哭,转而又问道:“你的国家,是怎么样的?”
倩碧面上恍惚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我离开故土的时候才六岁,很多东西记不清了,就算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什么。”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