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韩蕴裳已经理好了思路,她示意叶曦明稍安勿躁,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别训他,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曦明发现了我偶尔会给淮昌那边寄信而已,上回我去淮昌那边休养时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他是季老先生的徒弟,那时候陪过我一段时间,所以我碰上医学方面的书就买下来寄给她——首都这边的资源总归是要好一些的。”
她这么一提叶仲荣也没多想,只是提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要不是这边走不开,月底我也想去淮昌走走啊,他们正要举办第二届医学交流会。上一届的反响很好,这是个好经验,国外各种各样的学术会议催生了多少新理论?我们国内的学术界也应该多搞搞,不同的思维多交流交流,说不能能碰撞出不一样的花火也不一定。”
韩蕴裳也不知是劝叶仲荣去好还是不是好,只能说:“也许到时候你就有空了。”
叶仲荣说:“到时候再看看吧。”
叶曦明举手插话:“二叔,我去吧!我去看一看,然后回头给你说!”
韩蕴裳说:“曦明去见识见识也不错。”
妻子都这么说了,叶仲荣自然不会反对,拍拍叶曦明的肩膀说道:“那好,你就当一次我的眼睛吧,可得看仔细点。”
叶曦明说:“谢谢长官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九月下旬,郑驰乐已经给孙茹做了三次诊疗。孙茹的情况他已经基本把握清楚了,在第一次正式问诊后他就确定了病因:综合孙茹的脉象和种种症状,精神受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身体上的问题:气滞血瘀。
气滞这一点有些玄乎,血瘀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够明明白白地断个分明。
原来孙茹产后体内有淤血存留,因而孩子死后她精神恍惚,总感觉自己还怀着个孩子。等挣脱了这种感觉,又觉得出生后的孩子还在自己身边,所以她会把野猫野狗认成自己的孩子。
后来解明朗带她去看病,又遇上了那样的恶医,孙茹在挣逃过程中奋力反抗,表面上没受什么伤,实际上却已经隐伤在内。
这几年孙茹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就是因为这个病灶没有好好解决。人体的血液是环流的,一个地方瘀滞不通,其他地方也会运行不畅,要驱动这不合作的大循环就大大地加重了心脏的负荷。心不宁,神也不安,一系列症状随之出现。
郑驰乐斟酌了一会儿,最终取了沉香、丁香、檀香、绛香、广藿香、苏合香、安息香等等十余种“香”入药,再以数种矿物药、动物药进行配伍,先为孙茹活血通瘀。
郑驰乐跟解明朗解释完用这副药的道理之后又补充:“这药用了一味朱砂,不能多用。等起了效之后我们就改用丹七——就是丹参和田七,再逐渐用些其他药来养血宁神,慢慢把身体调理好。阿姨才二十九岁,如果恢复得快,往后还能再要个孩子——这一点解叔你一定要耐心地跟阿姨多说几遍,不管阿姨看起来是不是有在听。你把这当成我们赤脚大夫说的丢魂落魄后需要‘招魂’也好,西医说的‘精神暗示’也罢,总之要多和阿姨说话,说到她能听进去为止。”
解明朗听得认真,最后点点头说:“我会照办的。”
郑驰乐说:“还有个刺激性比较大的做法,也许会会让阿姨产生比较大的反应。如果解叔你能做到的话,就到家里找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最好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将他带到阿姨面前——这样提示她你们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阿姨现在的精神处于半封闭状态,适当的刺激能让她重新对外界做出反应。”
解明朗还在犹豫,一边的解馨已经说:“五堂弟就跟二叔长得很像,正好七岁!”
解明朗最终也点头答应下来。
孙茹的治疗进度很顺利,等到九月下旬正式到来的时候她已经逐渐开始恢复。
这天郑驰乐刚给孙茹复诊完,解明朗就接到了吴弃疾的电话:“乐乐忙完了吧?让乐乐去车站接个人。”
解明朗本来还想着让郑驰乐多呆一会儿,搁下电话后也只能放人了。
郑驰乐一听到接人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届医学交流会即将开始,很多嘉宾和参与者也快到了,有些人他得亲自去接。
跟解明朗道别后郑驰乐就离开解家,奔赴火车站。
与此同时,叶曦明正愁眉苦脸地跟着人流下车。
他的行李被盗了。
从来没有自个儿出过远门的他戒心太低,放下行李就去厕所,结果回来后自然是一筹莫展。
叶曦明不想向首都求救,因为出门前韩蕴裳可是再三叮嘱他要小心,还问要不要找个人一起来,他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说:“当然不需要!也不看看我是谁?出个门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结果才刚出来就碰上了这种倒霉事!
叶曦明正皱着眉思考该怎么办,突然被很轻地扯了扯。
叶曦明跟着韩家老五训练了那么久,反应非常敏捷,马上就转头往一边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不对了。
旁边是两个看起来像夫妻的外地人,衣着看起来很窘迫。那男人手上还抱着个孩子,但那个孩子穿着的衣服跟他们完全不同,叶曦明曾经也是个败家子,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小家伙那一身行头可不便宜,就连帽子都非常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