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住在宫里,薛凛也曾和他说过那些布置。
逼宫篡位、翻云覆雨的兵力,薛凛拿得出来。
可是他们上一刻还在这四方天地的小小殿宇之中,伴着传遍皇城的丧钟哀鸣,对着外头的天高海阔想着未来。
薛凛若当真有心,早就该从他手上想方设法拿到玉印和诏书。
不会是薛凛的。
他想。
那又会是谁呢?
小太监已经吓得站不稳,扶着一旁的栏杆颤声问秦远:“秦大人,这这这……”
皇城安稳了这么多年,刹那间箭雨流矢不断,外围的禁军似乎顶不住这样突然起来的袭击,铁器相交的声音愈来越近。
秦远转头,对着小太监笑了笑:“可否帮我牵来一匹马?等我出去之后,你们封锁殿门,在这里躲好。”
“大人???”小太监登时睁大了眼睛,“都、都这样了,您还要出去吗?”
秦远却坦然的很:“不必担心我。”
看这个声音,明显有大批将士叛军朝着薛凛的宫里杀来。
薛凛已经不在宫中了,即便这人是薛凛的对头,也不该这个时候耗费这么大的劲来围攻一个人去楼空的宫殿。
薛凛不在,这里又有什么值得他们杀过来的?
秦远不想多想,可是现状却又让他不得不认清情势。
薛凛的宫里,还有他。
他拍了拍小太监的肩:“去吧,他们估计是冲着我来的,我待在这里才是连累了你们也害了我自己。”
小太监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危机,被秦远这么一说,一开始颤颤巍巍劝说的架势立刻无影无踪,马上转头吆喝着几个宫人跑着去给秦远牵马。
秦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他低头,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珊瑚珠串。
那年第一次进宫,薛凛靠在皇后身上,手中拿着这样一串价值不菲的珊瑚珠串。
皇后让他挑一个的时候,年幼的他没有任何想法,直接拿起了另一串珊瑚珠串。
这串手串他留了这么久,薛凛的珠串呢?
还留着吗?
他移开眼神,在书房中拿起了薛凛送他的一把剑。
这把剑从来没有见过血。
薛凛曾经说他心慈手软,他没有反驳。
秦远手中轻轻一拔,剑鸣声响起,长剑出鞘,冰凉的剑身微微抖动着。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左手一抛,剑鞘哐铛一声掉落在地。
他右手持剑走出书房,宫人牵来的马匹一声嘶鸣,在他面前扬了扬蹄子。
青年一手持剑,一手拉住缰绳,转瞬间便跃上了马背:“开门吧。”
沉重的殿门应声而开。
远处,交战的声音愈来愈近,似乎下一刻便要近在咫尺。
杀伐之气冲破九霄,飞燕早已消失匿迹,淡淡血气笼罩了整个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