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上千号人一起行动,一路过来别提多招眼了,基本上是到哪哪儿的人就立即疏散了,比猛兽还可怕。
赵三郎把枪立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深秋之际还能怪天气太热的。
他又不是衡国公世子,一动弹就满脑门的汗。
“胡兄,你说那些山匪当真会在今日出现?”
“会不会出现无法预测,但今日我们确实会经过那个地段,而且应该就在未来一个时辰内。”
“那……若是没遇上可否先去秦阳城修整几日再做打算?”
胡金鹏瞥了他一眼,无波无澜地回答:“这一路并非急行,无需再进城修整,殿下不想扰民。”
一搬出王子昭,赵三郎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他打算从现在开始,牢牢跟在王子昭身边,至于杀敌任务,等匪寇死的差不多了,他再找个受伤严重的补一刀,反正只说杀敌一人,未规定是什么样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赵三郎立马跑回去将这个想法和新认的兄弟分享,顺便给唐越递了个得意的眼神,把唐越唬的一愣一愣的,以为他癫痫发作。
进村的人很快就返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壶水,其中一个将水壶递给胡金鹏,汇报道:“将军,村子中只有些老弱妇孺,连一个青壮年也不曾见到。”
“哦?可问明为何如此?”
“一位大娘只说村中的青年都外出讨生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尤其碰上灾荒年,这些依靠土地生活的百姓因收成不好,便会前往城镇中做点小工贴补家用。
胡金鹏看了看日头,向王子昭请示:“殿下,不如在此地用了午膳再上路。”
再往前,他们遇上山匪的概率就高了,免不了一场战斗。
王子昭点头,“亦可,用过饭后,让众人将装备检査一番,还有唐小郎准备的止血药,每个人都带一些。”
这是唐越在出发前就准备好的,按他的想法,每个士兵身上应该都要有个急救袋,装一些必备的急救药品,万一受伤了能在第一时间推迟伤情恶化,等待救援。
在战场上,多一分钟的生命就多一分的成功机会,双方拼的就是时间和生命。
不过现在还没这条件,一千多人的药量不是个小数目,唐越准备的止血药都是按照他的方子研制的,时间紧迫,能做出来的也有限。
众人在村口的空地上燃起火堆,支起架子烤了饼子,烧些热水配着吃。
唐越注意到,村子里时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地看他们,尤其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那目光格外热切,仿佛要将他的手烧出个洞来。
唐越放下食物,小声问王子昭:“咱们可还有余的食物?能否分一些给这里的村民?”
王子昭诧异地看过来,他们这一路尽量避开村庄露宿,为的就是避免发生这样的情况。
百姓们生活困苦,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大有人在,只要心存善念的人都难免会想救助他们,尤其那些出身贫民的士兵,最是心软。
可军队出行,粮草不可能多带,不从百姓家中征集粮草已经很仁慈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多余的食物分给他们?
“天下之大,你能救济多少人?就算把所有食物送出去,也只能让他们一两日不受饿,以后呢?”
唐越话说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前世也没做过多少善事,没做过义工,没救助过流浪狗,只有学校单位要求捐款他才会捐一些,怎么换了个地方就便菩萨心肠了?
“我知道,一时嘴快,胡乱说的,您别介意。”唐越掰下一块饼子塞进嘴里,糙米做的大饼口感很差,又干又涩,配着水才能勉强吞下去。
这样在他看来无比粗陋的食物却是很多家庭想吃都吃不到的,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饮食文化大概只有在贵族和富人之间传播。
“唐小郎,你是否觉得南晋穷苦不堪?”王子昭握紧拳头认真地看着唐越。
“怎么这么问?”
“因为本王在你眼中看到了怜悯与忧伤。”王子昭盯着唐越的眼睛,“一个自小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是没有资格怜悯别人的,一个自小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没有资格去替别人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