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边境不平,战事依旧,岂可为了昭一人而劳民伤财?”
“南北争端几十年从未停止过,北越也鲜少占到便宜,九弟心系天下难能可贵,但未免太过把北越放在眼里了,大家以为否?”
王子昭并未正面回答他,只是问了一句:“戚夫人可否安好?”
戚夫人乃三王子生母,北越人,这也是王子贤最大的污点和软肋,亲近他的人都知道不能在他面前提起这位生母。
不等王子贤发飙,安国公接着说:“三王子生于邺城,长于邺城,从未到过边境,自然无法体会战火交加下百姓流离失所的苦难,能早一日结束战争,便可早一日稳定民心。”
安国公一句话就把王子贤贬得一文不值,一个连邺城都没走出去过的王子,懂什么天下大事?
“此话言之过实了,上位者运筹帷幄,并非都要亲身经历方可做出决策,古往今来,亲自上阵的帝王毕竟是少数。”
众人诧异地看向鲁国公,没想到他会为王子贤出头,在南晋的朝廷中,已经默认了王子昭是下一代的君王,正常情况很少有人会驳王子昭的面子。
王子昭不急不缓地点头:“国公此言有理,不出门也可知天下事,凡大贤者皆有超出常人的智慧,一叶知秋,见微知着。”
可问题是:你王子贤能与这些大贤者相提并论吗?
唐越低头憋笑,他发现王子昭损起人来也挺厉害的,从刚才问候人家老娘,到讽刺他的智商,话不带脏字,却相当犀利。
“言归正传,刚才唐家小郎救人那一幕令本王想到了战场上的伤兵,如同安国公所言,战场上,有许多将士是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耗死的,这样的伤亡若能避免,也能缓解南晋人口稀少的问题。”
常年征战,边境不少村落十室九空,南晋的人口一直增长缓慢,加上大笔金银用于军队开支,无法顾全民生,每年冻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这些都是待解决的问题。
“九弟只想到了人命,是否考虑过,这些伤兵退下来后该如何安置?朝廷要给吃给穿,这笔钱财从哪出?”
“伤兵并不等于没有劳动能力,他们可以耕种可以劳作,并不需要全靠朝廷养着。”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减少伤兵的死亡?太医署能力有限,就算集体出动,也解救不了如此多伤员。”衡国公适时将话题扯回重点上。
唐越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激烈,全是国家大事,以前只有从新闻联播里听到一些,现在竟然置身于国家统治阶层之间,亲眼目睹,亲耳听到这些,感觉十分奇妙。
王子昭曾经说过,南晋上下臣民一心,凝聚力远非北越可比,在座的不管是哪个阵营,至少出发点都是为了南晋好。
其中某个不和谐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王子要是个个都太有才华才是一个国家动乱的源头。
不过,当这个不和谐的声音吧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时,就无法忽略了。
“既然唐越能治好太医署治不好的伤,不如就让他前往边境,统领军医,为边境将士做贡献。”王子贤提议道。
众人将目光扫过来,唐越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见不少人都点头,显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唐越讪笑着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他就算要当军医,也绝不会是由王子贤提议去的,而且军医不比其他,没有充足的准备去了也只能面对伤者干瞪眼,那样虐心的画面唐越不想尝试。
“噗嗤……”有人一口口水喷出来,声音之大,整个大厅都听得到。
唐越循声看去,就见赵三郎低着头耸动肩膀努力憋笑,而他身旁的庶兄则恨鐡不成钢地怒视着他,似乎想和他划清界限。
“已经过了午时,大家不饿吗?”如此高端的话题可以等他走了再商议的,真的!
唐越面容严肃地告诫王子昭:“殿下的身体还不算完全恢复,最忌劳累过度,久坐久站,您一个姿势维持半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最好起来活动活动。”
王子昭嘴角微微勾起,换了个姿势,“是本王疏忽了,来人,上菜!”
一句话将这个话题揭过了,王子贤不死心,讥讽道:“九弟,你难不成想把神医揽在自己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唐越乃栎阳侯独子,并非本王的门客,他的去向本王做不了主。”
唐越站起身朝王子贤做了个揖,“多谢三王子看重,越也很想为边疆将士出点力,只是时机不对,有朝一日,越定当自请赴边!”
众人只当他是推托之词,并未放在心上,堂堂侯爷独自,不愿意去冒险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