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一辆四面用锦缎装裹,窗牖被一帘轻纱遮挡的马车缓缓驶来。忽然轻纱被人撩开,露出一张五官平平的男人脸庞。

男人向车窗外望了眼,目光落在前头坐在牛车上浅笑着交谈的几人身上,眉头微皱。

想到村人所说的,他仔细打量其中一瘦一胖的两个陌生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

听到有马车的声响,沈砚北几人下意识转头去看,猝不及防地与男人的目光相触。

沈砚北面不改色,对男人拱拱手:“李举人。”马车上坐着的正是举人李逸!

李逸竟是破天荒地对几人笑了笑,抬手让小斯把马车停下,和颜悦色地看着沈砚北几人,道:“日头要升高了,牛车又慢又晒,马车宽敞,不若你们上来一块坐?”

闻言,几人都愣住了,相互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狐疑。

沈砚北微微笑道:“不敢唠叨举人,这山野风光挺好的,我们慢慢走慢慢看。”

被拒绝,李逸并未表现出不悦,而是道:“你们习惯了无所谓,但苏公子可不能吃这个苦。”说着,神色温和地对苏青泽道:“苏公子也是去县衙吧?即是同路,不若上来喝杯茶?”

不待苏青泽回答,明安冷哼了声:“我家少爷可坐不惯这样简陋的马车!”

李逸脸色有些难看,可仍按耐住性子劝道:“马车虽简陋,但能遮阳,小心晒坏了你家公子。”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我喜欢坐牛车。”苏青泽直接回绝。他要是图舒适,早就让人来接了!

底下的拳头握了握,李逸努力保持笑容:“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搅苏公子赏景了,咱们县衙见。”

苏青泽淡淡地点头。

“咧咧咧!”明安对着远去的马车做了个鬼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错!”周煜没好气地附和,“他一定是知道了苏公子的身份才可着劲巴结!”

和众人想的一样,李逸的确是想攀上苏青泽。

得知自己那日的举动并没有让沈砚北在加冠礼上出丑,还让他大出风头,李逸愤怒又嫉妒,同时也后悔。

怎么他就遇不到这样的贵人?

如果能和这样名门望族的公子结交,对他以后的仕途绝对有莫大的帮助!要是那日他参加了沈砚北的冠礼,说不得已经和和对方相识……

野心勃勃的李逸如是想,却不知道对方恶心透了他。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明安满眼嫌恶,“之前在酒楼喝早茶还纵容身边的人抢我们的点心,转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凑上来,连句道歉都没有!我呸!”

“怎么回事?”听到酒楼点心这些字眼,沈砚北不由问。

明安当即把同福酒楼开张之日李升王程两人的跋扈行径说出来,沈砚北一愣:“是不是一人下巴长了颗黑痣,另一人着青色锦袍,长得尖嘴猴腮?”

明安猛点头:“沈公子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

沈砚北语气无奈:“长黑痣的是李家村李员外的大儿子李升,尖嘴猴腮的年轻是李举人的姻亲王程。”

“难怪了!原来是蛇鼠一窝!”

“听掌柜说,这两人还对来酒楼吃早茶的县令夫人不敬,被县令大人赏了十大板。”

“什么?”苏青泽瞪大眼,鼓起一张包子脸,“他们竟敢欺负我姐姐!”

明安亦愤然:“姑爷就不应该只打他们板子,应该把他们关进牢里!”

周煜却不太赞同明安的说法:“这样只治标不治本,根本在于那李举人!”

众人一时默然。

沈砚北面无表情:“李举人联合了大多数村长,让附近村落的村民们集资筹建公学。他将担任院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