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吴氏闻言,就命丫鬟取了其他的报纸。王安石接过,飞快回到了书房,研究起来。
这报应当是刚刚发的,不过五期,篇篇刊首,都是写河湟。而紧跟的,则是《苏定方传》。为何选苏定方,而非旁人。恐怕是因为他“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的赫赫战功吧?就算李唐一朝,也罕有苏定方这样外战未尝一败的名将。征东西突厥、灭百济、定吐蕃……他收复的地方,岂不皆是朝廷面对的心腹之患?至于刊首言必谈唐宣宗,心思更是一目了然。
若是市井百姓,看了这报,会生出什么样的念想?趁着群情激奋,以河湟为名卖些国债,又有何难?
印这报的,定然跟提出国债的,是同一个人。目光落在了页脚那一行小字上,王安石思量许久,终于还是提笔,飞快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报和新闻这两个词,都是宋朝出现的。
卢纶那首诗写的确实是苏定方,但是不是这场战争。而是二十年后,攻伐西突厥部的事情。当时阿史那贺鲁率部十万,围困苏定方一万兵马。他临危不惧,力挫强敌不说,还展开了反攻,“贼遂大溃,追奔三十里,杀人马数万”。西突厥大溃,阿史那贺鲁逃跑时,天降大雪,苏定方力排众议,趁雪追击,在金牙山大破西突厥,活捉阿史那贺鲁。
第102章
自凌霄子兴致勃勃跑去制铅活字后, 李格非就打起了精神。三日一出刊的好日子, 怕是不能坚持多久了, 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攒稿,避免陷入无稿可用的窘境。
话本的问题,并不用愁。王圆子的《苏定方传》大受好评, 连带他的彩棚都客满为患。顿时几个东京有名的说书人都找上门来,西州瓦子的张七胜甚至放言,只要能登他的《卫公李靖传》, 不要润笔费都行。如此多的话本, 约莫能登到明年了,根本不用忧心。
而市井逸闻, 来处也简单。只要去开封府或是大理寺寻两个刀笔吏,各样的奇闻应有尽有, 也不愁断了稿件。
但是自己写的刊首和苏颂、沈括的杂文,就不是那么好处理了。三日一篇还好, 若是改成一日一篇,自己都难写的过来,何况公务繁忙的苏、沈两位大员。好在还是韩官人想的周道。在小报头两期, 就刊登了告示, 言明韩家玻璃镜铺前设置了投稿的“信箱”,一经录用,就会发给润笔钱。
韩家的玻璃镜铺,如今在士林也是大大有名了。在李格非想来,京城首善之地, 士子们都要进京赶考,少不得也要赶赴文会,宣扬文名。若是有肯屈尊小报的才子,未必不能寻得佳作。
然而等他真正打开信箱,从里面取出一叠又一叠的信时,才发现自己想的岔了。来信的,可不都是投稿的,更多的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催话本的,大骂逸闻败坏风气的,点评刊首语句不佳,狗屁不通的。甚至还有几封,问写刊首的那位才子可有婚配,想把爱女许配给他的。
李格非简直目瞪口呆,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好在,有用的稿件也是有的。被苏颂的游记勾起乡愁的,很是不少,亦有受到沈括的杂文启发,冒出稀奇古怪的点子。当然,还是仿照刊首,点评时事的最多。不过这种文,通达精炼的就少了。还有些憋不住非要议论朝政的,更是不会录用。
倒是有些指出刊首不足,或是深入探讨的唐朝边郡局势的小论,很是精要。李格非都在想,要不要过些时候,专门辟个栏目,放上些论点,让他们相互驳斥,读来应当也颇为有趣。
不过就算繁琐,对于这些来信,李格非还是颇为受用的。这可不是参加文会,或是同窗好友间品评诗句。互不相识,大多还都用了笔名,说起话来自然酣畅淋漓。而那些表示认同,乃至击节赞许的,更让人心情愉悦,如寻到了知己。
刊登文章,为的不正是这个嘛?李格非看的开心之余,少不得也要整理下寄给其他撰稿人的信件,送到沈括和苏颂手上。谁料今日拆信,只看了两行,他眼皮一跳,起身就去寻韩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