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雷火带起的气焰抓起,被死死地抵在身后的树干上。
青篱站在雷火之外,抬眼看着他,眼中一片血红,里面雷势、火光冲天。
“闭嘴。”青篱再次说,“真以为本尊不会杀你吗?”
望乡向来胆子小,若是以前她碰到青篱这样发怒,怕是早就哭着求饶了。
这次望乡却不知为何并没有。
望乡看着眼前眼眸血红、身周满是火光的青篱,明明这个男人此时气势惊人、分明是抬手间便可取她性命,她却不知为何连一丝畏惧都感受不到。
望乡看着青篱,这个男人生得实在是眉眼风流、凌厉潇洒,一举一动都动人心魂,只是眼角眉梢间却那样寒冷,就像千年寒潭。
寒潭那样冷,其中自然是容不下任何活物,简直拒人千里之外。
可那样的话……寒潭自身又何尝不是只是死水一滩?他自己……便能感觉到温暖、感觉到愉悦吗?
自然是不能的。
望乡想起师尊与自己讲过的青篱从前的样子。
定天宗持剑峰风流潇洒、温柔爱笑、交友满天下的……大弟子啊,怎的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谷主……”望乡轻声道,她语气喃喃,也不知像劝诫谁,“你想救治自己的心魔,对吗?”
“可是那样救治……何必呢?”望乡抬眼看向青篱,“那样一次次刺激自己……不痛苦吗?”
当初让他那样害怕畏惧到生生逼得自己走火入魔的事情,如今却这样逼着自己一次次去经历、去回忆,何必呢?
以毒攻毒的法子固然有用,但古往今来却没有多少人真的会去用,不正是因为这救治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绝望了吗?
为何要给自己选这么条路?
“换种方法吧,谷主。”望乡看着青篱,轻声道,“你既放不下、接受不了,我们便去调查,查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魔最佳的克服方式,向来都是‘得偿所愿’。”望乡道,“刮骨疗伤自然是能将余毒除尽,但那太疼了,为何不试试看……直接找找治疗止疼的药呢?”
青篱太要强了,他接受不了自己竟会因为当年的事情害怕到心生魔障,便自|残似的用了这种方式,像是想要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来证明自己——我并没有害怕,亦并没有被逼到崩溃。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心魔,因此也就从来没想过要寻求他人的帮助。
也许在青篱的心里,那样的心魔来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吧?
可是有什么不应该的?
望乡在心中想。
青篱被暮千崖带回持剑峰时十八岁,尚是少年,修真无岁月,区区两百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两百岁的修士……在修真界里真的还是年少。
望乡觉得如果当初遇到这些事情的是自己,自己定会比青篱更加畏惧。
有什么好觉得……耻|辱的呢?
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璞玉未琢,本就是心性最脆弱的时候。
青篱何苦这样要强,要求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毫不害怕?
青篱沉默了许久,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在原地站了会,然然慢慢地转身离开。
周围的雷火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