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南疆通往大昭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正缓缓前行。
这马车乍一看并不如何华丽, 浅青色的底, 上面绣了些简单的带着南疆风格的纹路。马车架子用的是最普通的水梨木, 赶车的两匹老马耸拉着脑袋, 无精打采的。
要是只看外观,怕是谁也不敢相信这辆看似其貌不扬的马车里坐着的竟然是南疆现任的疆主以及她的继任者。
穿着南疆特色服饰的小女孩趴在马车车窗旁好奇地挑起帘子往外望,回头时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师傅,中原可真富饶呀, 和我们那完全不一样。”
她们此时已经进入了大昭京城外的街市,大昭富裕,京城街市更是热闹, 直让小女孩看得眼花缭乱。
原来中原就是长这个样子啊, 果然好看。
怪不得师傅这些年来总是心心念念地要来中原呢。
小女孩眨巴着眼看向窗外, 街道一旁正有个小男孩跟着自家大人出来游玩。
小男孩家里大约是习武的,男孩穿一身淡蓝衣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手里拿一把长剑, 一脸严肃正经。
明明脸颊两旁还有未退的婴儿肥, 却一直努力地板着脸, 做出一副很有威势的模样。
小女孩看得有趣, 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银铃一般清脆。
南疆少女性子多热辣直接, 小女孩扭头跟一旁的人笑着道:“师傅, 中原的男孩子好看, 我喜欢。”
她身旁正坐着一个女子。
说不清女子此时究竟多少岁,只见她颜若少女、肌肤水润,一头长发却是已经尽数变白,如雪一般地披散在她身后。
她也穿一身南疆服饰,手中却是紧握着一把玄铁剑。
那剑一看便是中原的样式,剑身漆黑,光华凛然。
女子一双白玉般的手指细细地从剑身上拂过,眼中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了小女孩的话,女子这才抬眼,看了窗外一眼,却也笑起来:“大昭人杰地灵,自然能生出世间……最优秀的男子。”
女子说这话时眉眼温柔,眼中思念重重,显然是想到了谁。
小女孩见状忙趴上女子的腿,仰着头跟她撒娇:“师傅是不是又想到他了呀,别难过,徒儿不说就是了。”
师傅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份高贵,是他们南疆最尊贵的皇族,族里恋慕师傅的好男儿能从三星潭一直排到日月树。
师傅却一个也不喜欢。
师傅一直没有成亲,也没有生孩子。
族中长老急得不行,师傅却宁愿选几个孩子做徒儿养在身边、做以后的继承人也不愿意成亲。
她便是因此被师傅选中做了她的徒儿的。
族里人都说,师傅年轻时曾在大昭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大昭的一个男人。
只是那个男人命不好,在师傅回南疆前就死了。
师傅从此就不愿意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小女孩仰头看着自家师傅好看而温柔的眉眼,在心里想,师傅喜欢的那个男人必定也是很好看很好看、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只有这样好的男人,才能让师傅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这样念着他。
那男人给师傅留下了一把剑,师傅便日日带着它,当宝贝似的,谁也不给碰。
她有时偷偷去师傅房里看师傅,经常能看到师傅一边擦着剑身一边对着它哭。
是因为师傅实在喜欢那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