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弯起眼梢来脉脉看向他,笑道:“赌气还不如睡大觉呢,我可犯不着,这不是陪你么。”
姜越在他这笑意和注视下只觉脸上腾起些热气,心道这人从来是个满嘴开花的德性,便也不愿深想自陷,过一会儿,只解下自己的香囊扔去他膝上:
“你戴上。”
香囊随亲王仪制,在彩锦上绣了麒麟踏云,以示祥瑞,即便隔了如此远,亦能叫裴钧闻见当中一股独属于姜越的草木清香,很是素净宜人。
裴钧眼睛亮了亮,搓搓手才拿起那香囊来摸了摸,故作宝贝地看了又看,啧啧笑起来:“晋王爷给我送香囊了,这就是对我——”
“让你去去浊气的,没人送给你。” 姜越当即浇熄他风花雪月。
可裴钧却扭脸望着他:“哎?那难道你还要再收回去?”
姜越忍气道:“……都被你用脏了,我还收回来做什么。”
“哦。”裴钧意料之中地一边点头,一边把香囊往怀里收,直如收下个贵重的信物,“那就是送给我了。”
“……”姜越袖下的拳头都捏紧了。
裴钧放好了香囊,看着姜越吃瘪却不露软的样子直觉开心,想来还是解释两句:“哎呀姜越,你别嫌弃我了,我这也是没法子呀——禁苑只有凉水,我倒每天都擦身呢,可里头为防夹带舞弊,不许我们换洗衣裳,一屋子大老爷们儿又都窝在一个厢房里,再是一日几次地擦也不顶事儿啊。我香囊用了俩了,师兄背上都长疙瘩呢……”
他说着,见姜越已经闭眼养神、不再看他,似是不愿听他再撩拨絮叨,不禁没了意趣。垂眼静了会儿,他又忽见姜越袍袖正散在椅边,竟离他膝头很近,便又挑眉一笑,将自己袖摆一扬,也搭过去一截儿,就停停搁在姜越的袖角上,恰作个“联袂”之意,一时自以为矫情,可这么占了姜越的便宜,心底却又着实得趣儿,不免再顺了袖口继续看向姜越的手指——
只见姜越袖下的拳头依旧未松,似乎还因捏得过于用力,而叫洁白的手背上隐见青脉一二,那肌理平滑而紧致,就像是被绣花撑子绷起的雪纱般,几乎已快被扯出了纹路。
然而姜越面上却依旧淡然无波,双眼也依旧闭目不见,就像这捏紧拳头的手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一样。
裴钧眯了眯眼,忽而就抬手伸入姜越袖中,可还没等他掰去姜越指尖,姜越却已敏锐地反手扣下他手腕——这一招擒拿,带得他猛地往前一倾,脸就陡然靠向姜越去,一时连鼻尖子都快戳在姜越的脸上。
姜越一愣,连忙要收手退开,岂知手却被裴钧牢牢握在袖下,挣动间一抬头,又见近在咫尺的裴钧突然闭上了眼。
姜越眉一皱:“……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