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棉絮满天飞。
若修然抓着两截被角,死死闭着眼睛团在地上把脑袋埋进爪子里,“没看见没看见,我真的没有看见,你们要拿什么就赶紧拿,那晚赶紧走啊!我都这么合作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入室抢劫就抢劫,拿钱拿东西走人就完了,你有没有点职业常识职业道德啊你!!!”
祁连日看着他那副又急又怕偏偏满嘴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若修然,你给我站起来!”
祁连日其实已经无计可施了,冲口叫出的名字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可是就像咒语发挥了效果,地上那个蜷曲着身体突兀地停止了抽搐似的乱颤,若修然从臂弯里斜出半张脸,“你怎么知道我是若修然?”
“我还知道你是个教师,你教......”祁连日屏气凝神,从脑袋里挖出当初若修然只提过一次的职业,一个冷僻的名词,“生物!”
“我不教生物,我叫生理卫生!”若修然啐他,合拢的眼睑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可是那一双眼球倒是骨碌骨碌地在底下转动不休,“我和你很熟吗?”眉峰聚拢,若修然正在心里寻找能和声音对上号的人,“你还知道什么?”
祁连月和祁连星满眼焦急的看向兄长,祁连日张了嘴却说不出话,好像直到现在,祁连日突然发现以前对若修然,对他口口声声的宝贝一直知之甚少,也许是觉得他的魂魄在这里安了家,过去的东西,上辈子的记忆就没有提起的必要了,而知道这一刻祁连日才顿悟,他对若修然了解的实在太少。僵了半天,祁连日硬着头皮启唇,“我还知道你死过一次......”
“呵???”若修然嗖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锁起的眼睑终于张开,可是露出的还是那双无神的眼,“我靠,你是人还是鬼啊,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做的梦?不对,怎么还这么黑,你没点灯吗?”
祁连日被他问得一呆,他的脑子里还处在兵荒马乱的折腾中,刚刚的一场应对,与其说是急智,还不如说是他多年久经训练的神经系统的一次全程条件反射,而现在,在原始的反应过程之后,很明显若修然那边的衔接与他的既定程序不大一致,而这要命的空白时段,他的清醒他的神志还完全来不及跟上感觉,于是张口结舌,可是若修然却等不及,“不过那梦做得也逼真了点,”好像自言自语,若修然打个冷战,“怪了,怎么这么冷,难道昨晚忘了关空调?”
“既然你们认得我,”若修然扬起眉毛和声调,“那就应该不是闯空门的小偷了吧?”
“我们当然不是!”祁连月冲口而出。
“嘻——那就好,帮我把灯点着,我先去关一下空调!”若修然很熟络的招呼,爬起来转身往感觉是风的方向走。
祁连日和祁连星如梦初醒,一左一右扑上前死命把若修然拽回来——扯了不是,风是从殿门外透进来,难道叫堂堂一国之君光着小弟弟跑到门口招摇给侍卫看吗?
“唉,这是干什么啊,我关空调啊,冷死我了!大热天的伤风感冒有碍健康啊,我最近可没有闲钱去医院孝顺......”若修然喋喋不休。
“没关系,”一床大被围过来,若修然完全来不及发表意见,就被里三层外三层春卷似的团团裹起。
“唉唉唉......这样很不舒服,透气性不好啊......”若修然哀哀地叫,可是没人理,而他自己很快就在重重压力下噤了声,被火热的目光注视着,到期期艾艾,太黑了,他甚至分辨不出身边的这些人究竟在看什么,怎么他刚刚在梦里经历了生死攸关,好不容易醒来还要面临这么......诡异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往被子里缩,可是缩着缩着,若修然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这床被......太软了,而且......刚刚,他清楚记得那裂锦之声已经宣告了他唯一的保暖物事已经寿终正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