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事也的确不怪他,可谁叫连七总是倒霉的赶上陛下和殿下掐架的尾声呢……
“祁连日,你该睡觉了!”一阵激烈的,让待在门外听的人都会嘴角抽搐的激烈碰撞之后,从房盖顶还飘着战争余韵的寝殿里传出这么一声指名带姓中气十足的吼叫,谁能觉得这是父慈子孝的亲切慰问?报国努力眼观鼻鼻观心,把连七射过来透骨钉一样的森冷视线努力当做没那回事……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陛下现在喜欢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难道也是我的错?你总不能因为陛下特旨我在任何人面前不得行跪礼,就觉得是我教坏了陛下的礼仪吧?
“还有一本,看完就……”
“一本一本又一本,你拿过来是一本,你放下再拿还是一本,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上次就这么糊弄我的!”
呃……祁连日手上一空,眼睁睁地看着若修然把他手上看了一半的折子强行抽走,头疼的揉了揉头额角,这叫什么事啊这是……他知道这叫关心,体贴爱护的表现,可是……这种强人所难的强迫中奖方式,对于一贯说一不二的人来说,总是很难习惯,尤其那个打断他的人一不会看眼色,二……他拿他没办法的情况下。
“真的就这一本,这是明天早朝要议的……”祁连日试着说理。
“嗯,”若修然根本不理他放低姿态,敲着高高一摞堆在书案左侧已经批复完的奏折最上一本,“这本,啊,这本……”
祁连日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这个理由实在太顺口了,以致于他上一本大上一本再上一本好像都用得这个理由,不过,现在看来,此路已然不通!
那就换吧。
“你总要让我把它看完吧,不然明天还要重看!”
嗯?这样……若修然低头看看手上已经翻完了一半的东西,再看看祁连日一副拿你没辙的无奈,低头想了想,“好吧!”不过显然他的防备没有就此放下,手上拿的一甩给祁连日,他就马上把右侧那高高一摞给整个抱进怀里,唯恐祁连日再拎起下一本再给他来个先咱后奏。
单手提笔,熟练的浇蘸朱砂,埋头写御批,一切都和平时的工作程序没什么两样;可祁连日的心里却平静不下来,这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叫什么?情?亲情?父子之情?
如果……如果连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去的部分都可以当成你死我活的对手,不死不休的战斗,那么……为什么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却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颠覆套路?
如果从前的相处模式是错的?那为什么更早从前的二十四朝从未改变?甚至于前代,过去的每一个朝代,全部是一个样?前朝,先朝,本朝……永无更改!
那如果现在是错的……
不!它不是个错误!即使知道柔软不该是他应有的个性,但祁连日仍然固执的决定保留这个弱点,只此一个!
祁连日想,我应该留一些东西,在太子殿下身份之外,属于祁连日的,那毕竟是上天的——恩赐,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