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心中警铃大作——渚靖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奴隶带回家来,如此善待?
他也曾受过伤,可渚靖有亲自为他叫过医生吗?
原本渚靖刚从战场上回来,二人已经有许久没见,今天应该是非常美好的共进晚餐时间,可都被破坏了。都是这个奴隶!
只是路苏俊脾性一向比渚靖还要更加温和,给人的印象就是英俊坦率。因此,此时在渚靖面前,他怎么可能去发一个奴隶的脾气?那岂不是让自己吃醋嫉妒的心情昭然若揭?他竭力将自己的妒火都压下去,蹙眉移开自己落在那奴隶身上的视线。
只不过是个奴隶而已,凭借他与渚靖的关系,渚靖不会拒绝他的小小要求。
想到这里,路苏俊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仿佛忽然想起来一般,微笑着随口一提:“听说你带回来的奴隶是打算送给我的,怎么,今天让我带回去?”
他凝视着渚靖,他自然知道自己目光有多么炙热与迷恋,但他不以为意,他不会收回自己的视线——更不会在那个奴隶面前收回。他要让那个奴隶知道,自己的所有权。
而就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容完能够感觉到身后来自主角的视线更加阴沉了,落在背上,宛如化作了实质,令他如坐针毡。容完忽然清晰地想起来,主角被亲生父母当成可怖的怪物丢弃在深夜的大街上,还是幼童的他脸上的表情——
事实上,原文中的每一个字容完都记得,且历历在目。可看小说的时候,到底只以为那是小说,主角再痛苦,再无助,落在容完眼底,能够同感的就只是愤怒而已。
可是当一个可怖的、令人憎恶的、降落在身上的厄运如同家常便饭的怪物,以为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一丝能够窥见的亮光,正试图伸出枯瘦白骨的手去死死抓住——却又被毫不犹豫地舍弃在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里的时候,会有多痛呢?
容完不得而知。
他只觉得,心里狠狠涩了一下。
于是他放下刀叉,撩起眼皮子不冷不热地睨了路苏俊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路苏俊脸上的所有表情显而易见地崩裂了一下。他端详着渚靖——对方面容冷峻,声音冰冷、不容置喙,仿佛因为他的问题而感到非常厌烦不快似的。难不成真的没有打算将这个奴隶送给他吗?或者说,原本是打算送给他,可现在对这个奴隶上心了。只不过是一个怪异的奴隶而已,难不成还要因为区区一个奴隶和他翻脸?
实际上路苏俊也摸不准渚靖的心思,因为渚靖性格阴晴不定,有时候实在高深莫测,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即便是对待自己,也变幻无常。
——但他们可是认识二十五年的交情。
路苏俊不信这个邪,顶着巨大压力,笑着说:“从一些嘴碎的人那里听说的,原来不是吗?但我今年未立下什么军功,皇室并没有给我去挑选奴隶的机会,我那边刚好缺少了几个奴隶呢……这个奴隶我觉得很顺眼,而且是你亲自挑选的,肯定不错……不能让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