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臻人前总是一副淡定如仙的模样,但任凭谁被掐了脖子,都再也维持不了之前的模样。
他面色虚白,冷汗都出了一层,艰难地挤出个笑容,道:“西凰息怒,陵赤骨的魂识只差一点就能悉数回归了,最多只需得三日而已,到时候:你定是能见到一个完整的他,我向您保证。”
三天,只有三天而已了。
“三日,我只给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后,我再见不到陵赤骨,我便一口火,将你这北凉王府给烧成灰烬!凤惊羽逼仄地瞪了快要晕过去的晏怀臻片刻,方才重重地将他往后面一推,松开了手。晏怀臻捂着脖子痛苦地咳嗽着,周围的侍卫连忙上前去嘘寒问暖。留下一句警告之言,凤惊羽便拂袖离开。
他走在北凉皇宫西风飒踏的道上;心中一片无法言语的悲凉,脸上是连他自己都道不尽的嘲讽。
陵赤骨,你到底是有多盲眼盲心:竟是为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的混账东西,带着整个陵家都在权谋斗争之中翻覆,连你自己,都落得个行户走肉的结局。
若非是因为行至最后,他才恍然发现陵赤骨最重要的魂识竟是被晏不臻藏起,他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踏足这北方界哪怕一步!
他曾万里追着陵赤骨,一同来到无山无水的北疆大漠,感受这里的狂风暴雪,吹着这里的粗粝风沙,在这等穷凶极恶的环境之中,生活长达数十年之久,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的是一个已经连人都认不清的陵赤骨,他得到的是将好容易集齐大半魂魄的陵赤骨,再亲手送回他最讨厌的那人手中,然后任凭那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肆意侮辱,甚至还与那人定下了什么狗屁的守北凉百年的契约。
凤惊羽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那是巨石,是高山,是他无论如何都纾解不了的闷。一只金红色的鸟冲天而起,琉璃异彩,纷呈紫绕,只消得片刻,那只异鸟便再无踪影。北凉皇宫。
晏怀臻的皮肤一向娇嫩,别说是被这般掐上一把了,纵是平日里有个小小的磕碰,都会留下印子。此时,他脖颈上的爪印,很是明显。
看着镜子中倒映出来的那圈青紫色的痕迹,晏怀臻一双眼眸沉如沧海之水,又如深渊之寒。为王之后,他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又何时狼狈至此?
饶是当初受晏子璋的排挤追杀,也有陵赤骨这么个忠臣护着,他晏不臻倒是没受什么委屈,还能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和旧部会和,日后卷土重来。
他纵然再不济,也是紫帝天都的晏家人,是这天下主位的继承者,凤惊羽算什么东西,竟是敢对他不敬!思及此,晏怀臻怒而顺手将杯子砸向镜子,啪地-声,杯子碎裂-地。
“谁又惹你生气了?“一个银发男子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从晏怀臻身 后出现,他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嘴角噙着-抹邪笑,很是情色地从后面环住了晏怀臻的身躯。
晏怀臻面色一变,倒是柔和下来,靠在男子怀中,把玩着他一缕落下的发丝,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还不是那个凤惊羽,他竟是要掐死我,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他当真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