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高墙内,一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人,抖着手在墙壁上又划去一道痕迹,嘴里喃喃道:“快了快了,小九你再等等我。”
两日过后,皇帝一个人在养心殿批折子。
快到子时时,一阵风吹来,殿内的烛火暗了暗,殿门口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皇帝放下笔,心里有怒气,这是谁未经传召便自行入殿的?又想,也许是保定那边的折子到了,于是抬眼看去,看清来人却是一愣:“小八?”
面前站的这人,可不就是胤禩么?
长而玉立的身子,湛蓝色的常服,眉眼都是温柔的笑意,嘴角微微弯起,腰间挂着的正是自己当年送给他的那枚龙形玉玦。
皇帝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地方不对劲,又一时说不上来,这人的样子无比熟悉,就像是康熙四十年那段日子里,自己最爱他那时的模样。
“四哥。”那人紧走几步,嘴角挂着惯常的笑。
皇帝的疑虑全被打消了,除了这人,还有谁会用这种调子叫他,于是也站起来去迎他:“你来了?!”
刚走两步,却看见那人从另一边绕过自己直直走到了御案前,自顾自地翻着他案上的折子,似乎有些好奇。
皇帝皱了皱眉,继而恍然大悟道:“你可是还在同朕置气?”
这是胤禩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这一眼,让皇帝有些心虚起来,于是咳嗽一声,伸出手来想去握他的手。
只是那人却笑着退后两步,直视着他,道:“四哥,弟弟是来向你辞行的。”
皇帝皱眉:“辞行?你要去哪里?谁准的?”忽然终于想起了什么,怒道:“你不是在宗人府呆着?是谁放你出来的?!好大的胆子!”
胤禩恍若未闻,又细细得看着皇帝,那目光似有无限感慨,有不舍,有解脱,也有怅然,似乎在一寸寸描摹着皇帝的面容身形,想要牢牢记住。
皇帝被他看得心头发凉,顿时怒道:“放肆,允禩,谁准你这样直视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