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闻言立时露出一个放了十二万分心的表情来。他家哥哥的手腕他是放心的,只担心他心软罢了。就像他家八哥说的,若是只想做个富贵王爷,以静制动是为上策。
“只一件事儿得让你去办,把江苏盐商的账册细细过一遍,有什么把柄都要捏在自己手里。必要的时候,丢卒保帅!”胤禩一双点漆眸子在夜色里灼灼有光。
“八哥!”胤禟惊得一蹭而起:“那可是我们的半壁江山!”盐商富,盐商贪,即贪又富便容易被人拿住把柄,每年盐商们进贡上来疏通关节用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胤禩在暗处笑了笑,安抚住胤禟,道:“饵下得重,才钓得到大鱼。这些人和账册留着只怕终究是个祸患,此时主动抛出来,即便是真的被一网打尽,也只是自断一臂,但至少留得青山在。”胤禩一顿,接着道:“若是果真被捅了出去,至少知道明面儿上的人是谁;反之……”
“……也能知道谁是内鬼。”胤禟接着说完胤禩未尽的意思。
果真是一点就透,胤禩深感欣慰。胤禟手里握着江南盐商,日后雍正登基国库吃紧之时,必然会那他的小九开刀祭旗,还不如眼下自断一臂。
若是这账册为胤祉或是胤禛所得,必然上达天听,在江苏掀起腥风血雨;但若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是胤禵……他必然会想方设法瞒下,再示恩与胤禟,让这股势力为他所用。
无论如何,保下小九才是他唯一在意的。只要小九与他无事,胤俄也不至于受累。至于其他人,廉郡王可不会去管。
……
又过了几日,康熙从南苑行围回来之后略感不适,传召了太医,有连续数日召见廉郡王同十四贝子伴驾,却只字不提让廉郡王复职。
廉郡王一反长袖善舞的作风,在皇帝面前恭恭敬敬,并不多说一句话,时常沉默着;倒是十四贝子时常承欢帝王膝下。胤禵年轻而略显冲动,身上所有的正是帝王身上渐渐逝去的东西,皇帝年纪也大了,时常絮絮叨叨得招来二人说起当初诛鳌拜、平三番的故事来。
胤禩多半是笑着聆听,很少插嘴。一来是他在康熙面前连面子功夫也懒得做了;二来是老爷子将他带在身边,无非是要监视一二,所谓多说多错,他前世挣得太苦,也该学学老四,以静制动。
也许是日里见得久了,他与胤禵倒是时常同进同出,一道伴驾,一道去给德妃与良妃请安。
这一日,两人请完安,一道相携出宫时,胤禵忽然道:“八哥可听说过任伯安?”
胤禩脚步不停,微微侧头看过去,目露疑惑道:“有些耳熟,那刑部人鸭案的主使人似乎是个叫做任继安的,这任伯安?”
胤禵笑道:“八哥好记性,这任伯安正是任继安的的兄弟,曾任职吏部笔帖式。”
胤禩做了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他——他不是老九的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