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林道首肯,李明德咬咬牙,硬着头皮劝道:“俗话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是…那人坐了天下,怎么治国安民也是他该操心的事,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何苦要趟这浑水?”
李明德说完一通话,怕林道没有意识到后果的严重,又加重语气道:“便是主子替那皇帝解决了难事,他也未必对您有好印象…更何况,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些个文武百官脸要往哪里搁,还不得把您恨出血来?”
李明德越说越是忧心忡忡,林道暗叹一声,从被子里伸出手拍了拍这个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却整天有操不完的心的年轻太监的手背。
“我何尝不知插手政事易遭忌惮,只是…我父亲在位几十年,做的那些事…唉!”子不言父之过,林道谈到林青,只略略提了一下便闭口不言了,不过两人都明白,林青作为皇帝实在是很不称职的。
林道沉默了一阵,又继续道:“我亦是皇族之人,这些年我冷眼旁观着先帝的做派,却无能为力…总觉得对百姓多有亏欠——如今,今上虽心系百姓,于政事上却略缺乏些经验,行事难免有所疏漏…我既然有机会提醒一二,又怎能做到袖手旁观?”
“主子,那都是先帝爷造的孽,您又何必把罪责都往自个身上揽呢?”李明德听了这话心疼的不行,觉得自家主子真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奈何老天爷偏要降下那么多的苦难给他,不肯让好人有好报。
见李明德说完话又露出他标志性的苦瓜脸,林道无奈一笑,免不了又宽慰了他几句。
主仆俩说悄悄话的时候,房间的一处暗室里,却有一个人正把耳朵贴在薄薄的墙壁上聚精会神的偷听。
永乐侯府在修建之初就专门设了一个暗室,人躲在暗室里面,屋里的人做什么都能了如指掌。这本是林青为这间府邸的上一任主人——林青的亲弟弟平等王修建的,原本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却被谢茂无意间发现。
谢茂本也没想用它来监视林道,不过自从那次林道遇险后,他便专门派了人潜伏在林道身边,以便把侯府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掌握在手中,对林道来说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屋里的说话声停止后,暗室里的人随即悄无声息的离开,将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回报给了皇帝。
皇帝听了他的汇报不由沉默了,挥挥手让他下去,心里对林道油然而生一点敬意:难怪林道对政事毫不避讳,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他怕是已经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至于李明德对自己和林道的区别对待,谢茂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人心里只有林道一个主人,对自己只是表面功夫。只要没有外人在场,李明德从不肯称呼林道侯爷,而是叫他主子。
对于李明德的小心思,谢茂并不以为意——天下人都是自己的臣民,林道却统共就这么一个忠心的属下,自己若还要跟他抢,那不是太欺负人了吗?
谢茂正在感慨间,得知皇帝丢下政务跑去林道那里摸鱼的周丞相,已经气势汹汹的杀到了永乐侯府。刚刚睡下的林道只得起身迎接丞相大人的大驾光临。
周舜民对林道的感官一般,在进侯府之前还因为谢茂的不务正业对林道有些不满。然而不等他开口质问,林道已经笑眯眯的浇灭了丞相大人所有的怒火。在林道那碰了几颗软钉子,又得知皇帝已经回宫,周舜民当即也不和他纠缠,匆匆告辞后便又追到了皇帝的寝宫。
“永乐侯府的茶叶必是人间极品,这才让陛下如此念念不忘?”周舜民上来就挤兑了皇帝一句,尽显他直臣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