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只听得耳边田易猛的一声大喝,随着胸腹间火烧火燎般疼痛而来的,还有股直往里钻的寒意,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被狼爪给挖出长长一条伤口,血不断往外淌……他扯了扯嘴角,“肚子没穿,不算重伤。”
“闭嘴!”
又是一声大吼撞进耳中,严君只模模糊糊想这恐怕是田易第一次对自己不客气吧,接着却再也没办法想得更多。剧痛与寒冷双重夹击,让他整个人都迟钝了下来。只依稀感到又是一股大力,却是被田易给拉到身旁,拿了衣服使劲堵在伤口上。
这样一来,剩余的两只狼就更难应付。躲闪不及,严君肩膀上又给狼抓了一下,然后他就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眼睛一翻疼得昏了过去。
见他昏了田易愈发着急,一面得对付那两只狼,一面还得照应人事不知的严君。好不容易偷得一丝空隙,拿手往严君的鼻子底下伸去,感到这人的气息还算有力,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勉强放了下来。只是他更清楚,那伤口虽说不致命,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就是现下把狼全赶跑了,冬日里一时半会也寻不到合适的草药来救急。
越是焦虑,招架的动作就越是不成章法。一来二去连田易自己也给挠了一爪子,被疼痛一激,他才强自镇定下来。暗暗想着好歹只有三只,一只还被严君方才砸得没缓过气来,地形于自己又有利,田易边盼着听到招呼的成伯快些过来,边倾尽全力对付那狼。
哪知他刚刚安了些心时,却听呼哧呼哧的粗气像是又大了几分,才发现不远处竟又钻出两只狼来。
这下田易嘴里直发苦,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什么?
那新来的两只狼更瘦一些,可眼下野兽越瘦往往越凶,见它们往这边扑,田易手上丝毫不敢放松,却也觉得只能听天由命。
就在这时,唰唰唰几声极是犀利的破空声,羽箭接二连三射来,其中当先的那支恰恰从面前那狼的眼窝穿入,挟持着另几支箭,将偌大一只狼竟是死死钉在了地上!
接着听到汪汪的狗叫声与脚步声越来越近,田易脸色一松,望过去就见成伯飞快地跑过来,一棒子横扫过去就能摔出去一只狼,后边还跟着虎子兄弟俩,他们可是成伯打猎时货真价实的徒弟,五叔家的两条狗一前一后地也撵上了那狼。一会的工夫,五只狼被留了三只下来,只跑了两只。
瞧见严君的伤处,成伯赶紧拿了些雪擦了一道,又撒了些药,拿衣服绑了,再把他背在身后,“少爷,虎子,怕是山里头还会有更多的狼,我们得快些下山。山鸡捎上,几头大的赶紧剥了皮削些肉,别耽搁。”说完他就先一步往山下去了,别看成伯年纪最大,腿脚却最是灵便,转眼就翻过了小半个山头。
待田易赶回家,一进严君的屋就闻到了一股子烧酒的味道,成伯见他眉头紧皱,拍了拍他的肩膀,“少爷莫要太焦急,君哥儿一看便知不是那等福薄的人,何况这伤口不算深,待到今晚过了,应该就能醒了。”
田易抿紧唇点一下头,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他知道成伯是极其出色的猎人,对处理这些伤口丝毫不在话下。想来一回家成伯就叫田七烧了滚水,给严君清理了伤处又敷了家里的伤药,这人定不会有什么凶险。可看着严君面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死气沉沉的睡着,他心里就好似也悬了一口气般,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来。
那时若是严君别冲出来,躺在这里的绝不会是他……当时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烁,手上不知不觉用了力,待到把被褥攥得狠了才回过神来。
床上这人浑然不觉,削尖的下巴不同以往习惯似的扬起,几乎贴在脖子上,眼睛闭得死紧,睫毛直直垂下,安静地睡着。
“你这人……明明平日就……”田易脾气是好,却也并非看不出这人模样虽好,性子却差。至少刚来那会,惯常阴沉着一张脸,从没有几句好话,把他自己又看得极重,态度傲得很,哪里像是会管这等闲事的人?谁想得到……“你倒好……偏要给我挡那一下子……”田易摇了摇头,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搭在严君臂上,掌心多少能触到一丝暖意,才略略松了口气,收回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