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的是,没过多久,严君就跟他有了相似的感受。
因赶车的人是鲁四叔,此前严君压根连面都不曾见过,车上坐着的几个婶子和大叔也都是陌生脸孔,他便一直保持沉默是金的态度,抱紧了成伯给他的包袱,垂眼抿唇,安静地端坐在马车一角。
哪知车子才刚拐到一条宽些的路上,旁边的婶子首先问到了他。
另一个婶子答道:“你还问是哪个?不就是秀才家成伯的堂侄子?听说从远处大地方来的,瞧这模样多俊啊!先时病着你们才没见着,这不好了就出来了么。”
“是说怎的从前没见过呢!”
严君顿时感到若干目光全投在自己身上,额角不由冒出冷汗。
婶子们却越说越欢。
“啧,真是俊啊。”
“他大姑,是不是要你家闺女还没嫁,就想许给人家了?”
“嘿,还真说不定!”
“……”
严君再不想听,这些话也避无可避的直往耳朵里钻。加上这些话并未直接跟他讲,而是小声闲聊,就是音量大了点,直说得他满头是汗,脸上发烧却又无可奈何。
第一次他觉得从田家大湾到县城的路怎么这么长,简直比唐僧西天取经还长!
等到了县城,严君几乎逃一般从马车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跟鲁四叔说了去县学了就先行离开,离远了似乎都还能听到婶子们的笑声。
尽管如此,他却没有想要翻脸的冲动,一丝一毫都没有。就是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要知道如果放在以前,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不板起脸发脾气才怪。或许……是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在婶子们的玩笑里感到恶意。那些揶揄带着种纯粹而质朴的味道,让他自然而然地就心平气和。
于是待严君发现找不到路的时候,就大为后悔。离家前成伯曾详细解说过县学的位置和怎么走,他的方向感一向不错。若不是跑得太急,再不济,至少也能找鲁四叔带路,绝不至于落到眼下这田地。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寻了街边的人问,第一个摊子上的小贩一心想要他买自己的货物,不然就不肯说,第二个倒是知道,可描述起来严君更糊涂。好不容易第三个讲得清楚些,他还未来得及找去,田易竟先一步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