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易听来这实在是逞强,可严君已经换了身长衣服出来。看着是五婶前几日刚拿麻布料子做的,才稍稍放下心来。
房里的书已全被搬到门口,一摞摞码着,严君问,“要怎么做?”
“只要小心些便是,莫要让书上沾了汗,摊开,放在每个房檐下风大,太阳又晒不到的位置,若让太阳直晒到,纸会变黄。”
“嗯。”
田易说得浅显好懂,再者还能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严君一会就轻手轻脚拣了几本书搁在怀中,寻了稍远的、有风又阴凉的地方蹲下来。那里正是两间屋子的中间,穿堂风吹得袖子都鼓了起来,很是凶猛。把书本摊开,平放在地上,就大功告成。
其实是极简单的事,可即便是这样的事,也能让严君觉得踏实,至少不会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那天的县城之行不啻是给了严君最大的打击。早先他一直认为自己适应古代生活适应得很好,衣食住行全无问题。可是碰了壁他才发现,没有问题只不过因为有别人的帮助。在这个时代,他的厨艺得不到发挥,连以为会领先于其他人的甜点都由于工具和成本变得不够实际……他根本什么也不是。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了古代他究竟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在得出答案以前,或许也只有体力劳动,才能让他感到一点存在的价值。
晾书一直要持续三天,这三日一点雨也没有,阳光灿烂到了极点。最后这天日头越发的毒辣,在外边站一会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严君很怀疑会不会被晒熟。正收书呢,耳边忽的一阵轰鸣,头晕得厉害,眼前像有什么在乱晃,胸口闷得有些作呕,他赶紧站起来。眼前却猛地一黑,只隐隐约约听到田易慌忙喊着严兄并同田七成伯一道跑过来的声音,随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陷在黑甜的梦境里其实很舒服,仿佛回到了现代,然而睁开眼,严君就知道他依旧在古代。难受的滋味没有远去,脑袋胀得慌,胃也有些恶心,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还有些湿,外边的衣服给剥干净了,但床上铺的席子却给拉到了旁边。
其他三人都在,田七还拿着蒲扇给他打着扇。
见他醒来田易松了口气,“严兄你可算醒了!”又难得的加重了语气,“你怎的连自己中暑了都没察觉?那些书又不急着要,我和田七慢慢收便是,没人催你,这么卖命……”他说着声音渐渐的还是柔了下来,“莫非还想叫我支你工钱不成?”
“我……”原来他是中了暑,怪不得……
“先别急着说话,田七,把汤拿来。”
“哎,严少爷,给!”
等接到手,碗中那股味道便传进鼻子里,严君不由的皱起眉。
看出他的迟疑,田易却不容质疑地道:“这是用藿香、丁香、陈皮加紫苏叶煮的水,虽说味道不好,你现在却一定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