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山是个好妻子,侍奉父母尽心尽力,持家理事井井有条,受着不该承受的流言蜚语,却从来不曾质问他,埋怨他。
她永远冷清,淡漠,却把他的一切打理得周到,妥帖。
父亲在他成亲后不久就回了北疆,次年又因旧伤复发回京休养,宋骁知道她常去陪父亲下棋解闷,陪母亲谈笑,父母亲对她赞不绝口,总叮嘱他要待她好些。
可宋骁不知道,怎样才算好?
她不是齐晗,不会因为他的触碰和亲昵就欢喜兴奋。他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待她好”。
宋骁学别人对夫人好,给她送首饰、衣服,她只会很生分地道谢,瞧不出有多喜欢。
至少,眼里都没有笑意。
成婚第二年的冬天,北狄来犯,宋骁替父上阵。
宋骁不是第一回 去北疆,却是第一回做主将。临走前一晚,宋骁告诉她,他同父亲母亲说好了,若是他回不来,不会拦着她改嫁。
宋骁:“你才十七,别替我守。”
她第一回 主动抱住了他,她说:“如果怀了,我就替你守。如果没怀,就不守。”
宋骁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她守,却控制不住自己,要得特别狠。
她仍是哭,哭到最后却对他说,如果怀了,你得回来,不能让他没爹。
宋骁说好。
宋骁在北疆收到了家里的信,眉山有喜了,让他有空想想名字。
宋骁知道,他得回去,不能让孩子没爹。
这一战打了五年,眉山替他生下了长子,替他送走了病逝的父亲,替他照顾日渐衰老的母亲。
家书里她从来报喜不报忧,以致宋骁压根不知道,她与宋淮受了那么多委屈。
凯旋抵京那天,宋淮和人打架,打输了,还哭,一点都不像他,也不像眉山。
因为他不会输,而眉山不会在人前哭。
宋骁从母亲口中得知眉山生产时的意外,不必查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去找了齐晗,刺了他一剑。那时候宋骁才忽然意识到,他早就把齐晗忘了。
他回了家,柳眉山正在教宋淮识字。
原来她也是爱笑的,宋淮多认一个字,她就笑着夸奖他,把他抱在怀中,亲他的头顶。
可她从来不对他笑,看向他的眼里也从来没有爱意。
宋骁忽然有些嫉妒被她温柔教导的儿子,甚至嫉妒儿子脸上如她一样甜的笑颜。
他仍没学会如何待她好,不会说好话,还时常因为过于严厉吓哭宋淮,惹她不满。
宋骁却梗着脖子口不择言,责她慈母败儿。
他从来不是细腻的人,第一回 同别人好是齐晗哄着他好,换到他自己身上,他并不会哄人,而齐晗对他用的招数,也用不到她身上。
所以宋骁待她,始终不得要领。
他甚至迟钝的以为,她对他无意,却不知道,她始终记着分寸,记着他们是逼不得已将错就错的夫妻,不谈情爱,相敬如冰。
所以她从来不向宋骁表露情意,不索求爱意。
唯一一回隐晦地表露,就是他出征前那晚,她说替他生个孩子,替他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