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心中震荡,户籍,科举,来人若是能做到这些,定然不是一般人。
又听黑衣人道:“只需要白大人为我家主人办事。”
白朗警觉,道:“我何德何能,能得贵主青眼?”
黑衣人扫了一眼他的胳膊,道:“白大人,回陛下身边去吧。若是好好在陛下身边待着,怎会吃这些苦头?”
“这也是我家主人的意思。”
白朗蹙眉,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却被黑衣人打断了思绪,“不需要白大人做多余的事,只需像从前一般,做一双不露声色的眼睛。”
“我凭何信你?”白朗质问道,“空口白话,那些人已经讲过了。”
黑衣人却轻笑一声,道:“留给白大人考虑的时间可不多。过两日,白大人就有机会见到两位公子,要见生人还是死尸,全凭大人一念之间。”
于是白朗今日就跪到了御书房门口,他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舍下两个孩子,一死了之,否则,他就不得不踏进这旋涡之中,随之沉浮。
他白朗算什么东西呢?在权势面前,他只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任谁都能予他肉与骨头,任谁都能踩住他的尾巴。
而他是饱食专宠,还是人人喊打,始终系于一人——那个大宁朝最尊贵的男人。
只有向他摇尾乞怜,获得垂青,才有同旁人谈条件的余地。
汗水浸湿了白朗的眼睫,视线开始模糊,突然听见脚步声沿阶而下,“白大人!陛下召见!”
白朗撑着身子要起来,又扑通一声猛地跪了下去,膝盖没了知觉,小腿完全使不上力。
旁边的小太监要扶他,被白朗谢绝,他翻身瘫坐着,伸直两条腿,深吸一口气,运着内力在膝盖处揉了两掌,终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慢慢拾阶而上,走进御书房。
“罪臣参见陛下。”白朗不顾膝盖针刺一般的痛,再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宏光帝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沉沉,“何罪之有?”
“罪臣……身侍二主,不忠不义!”
宏光帝眼神骤然一厉,一旁的余有全也皱紧了眉头,破釜沉舟勇气可嘉,也得看陛下愿不愿意容你啊!
锐利光芒从眼中一闪而逝,宏光帝看着底下五体投地跪着的人,道:“朕倒不知道,你还有别的主子。”
白朗道:“回陛下,是皇后娘娘!”
“白大人休得胡言!皇后娘娘岂是容你攀扯的人物!”余有全呵斥道。
白朗掏出怀中的折子,控诉道:“皇后娘娘以罪臣的两个孩子为要挟,要臣传递……陛下的消息。”
白朗将折子举过头顶:“罪臣没有证据,只能将罪臣与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传递消息的内容呈于陛下。”
余有全上前,接过白朗手中的折子,递到宏光帝面前。宏光帝将折子置于桌面,手按在折子上,却并未翻阅,而是问道:“你想要什么?”
宏光帝怎会不知,白朗的儿子何时被人从他的人手中劫走?
整整四年!
前几日察觉他愈发越界,才将他贬离御前,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终于想明白了,前来请罪。
“臣……”白朗抬头看向宏光帝:“想做陛下的恶犬。”
宏光帝眉毛一挑,终于露出了一丝兴趣,“恶犬?”他玩味地念出这两个字,沉吟片刻,转头看向余有全,“皇后宫中,背主的人都如何处置?”
“回陛下,依宫规,背主者,杖杀之。”余有全道,又笑眯眯补充:“寻常人受个十几、二十杖,就一命呜呼了。”
宏光帝由上至下,打量挺着胸膛跪得笔直的白朗,这般模样,倒是有几分像那人的坚毅,也不再给人以往那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呵……脱胎换骨了吗?
视线落在他的腰胯,宏光帝露出一丝笑意:“咱们白大人,可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