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看热闹的人低声聊了起来。刚开始只有一两个,后来成了一群, 七嘴八舌的说着沈义轩的事。什么天资聪颖,偏偏不爱读书, 让老先生大呼可惜;什么视金钱如粪土,抬手间就是上百两;又什么义盖云天,可总是交友不慎, 吧啦吧啦……总归是个不省心的大少爷,哪怕沈家家财万贯,也早晚会被他挥霍一空。因而, 沈家二老这才让他尽早成亲,有个家后好歹收收心,学学家里生意,或者读读书,考个功名。
“哎,听闻沈家二老相中的本是他们家的表小姐,但奈何已经仙逝的老爷子当初和许家定了亲,还在官媒那留了档,退不了了,所以便让许君瑞先进门当个妾,等上一两年再让表小姐嫁进来当正妻。”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突然大声说道。
“真的?还有这事?”人群立刻就炸开了。
轿内的沐心掀起轿帘往外看了一眼,勾唇低笑。说得这样大声,明显是说给他听得呀。沈府中那位表小姐看样子对沈义轩有情,特意派人来恶心他了。
“哎呦,这是干什么呢,快放下放下!”跟在轿子边的媒婆眉头皱起,把轿帘扯平,低声训斥道,“新人没进门哪能被外面的人看去样貌。”
沐心挑挑眉,没应声。媒婆自己却絮叨开了。
“这成亲的规矩多着呢。我受了两家的礼就得办好这事,不管如何都得保一个美满的姻缘。哎,你们许家虽然不地道,给的媒金低,但人沈家大方啊,给了我这个数!”媒婆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接着道,“冲这五十两,新人不该做的事我一件都不能让你做。犯了忌讳,可是家宅不宁啊。”她呵呵低笑,屁股一左一右的扭的十分欢快。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停了。外面响起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媒婆提醒沐心千万不要忘记盖上盖头。待得了肯定的答复后,她用尖细的嗓音喊道,“迎新人出轿啦!”
双儿出嫁和女子差不多,礼节繁琐。虽是以男妾的身份嫁进来的,但沈家当初承诺会用正妻之礼迎接,所以沐心是由喜娘领着从正门进来,经过跨火盆等一系列事情后,和新郎沈义轩一起进了喜堂,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新房里,喜娘说了许多话,诸如“传宗接代”、“多子多福”一类的,然后一妇人拿了根秤杆扣了沐心一下,准备挑去他的盖头,中途却被沈义轩拽住,让所有人都出去。
“这……大少爷这不合规矩。”妇人和喜娘面露难色,老爷夫人可吩咐了让她们务必看着沈大少爷点,省的他干出什么荒唐事。
“本少爷有话要和他说,你们都滚出去,非得让我再说一遍吗。”带着隐隐怒气的男声响起,他的嗓音清朗紧劲,却带了点慵懒,十分悦耳,又极难模仿。
看到沈义轩发火,几人哪里还敢留,慌忙跑前面向沈家二老通风报信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沐心和沈义轩二人,他想掀掉盖头和爱人面对面说话,但沈义轩不乐意,紧紧按住他的手说,“我要与你说件事。这次成亲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爷爷与你爷爷定了亲,又在官媒留了档,我若是不娶你不仅是背信弃义,还犯了法。我们沈家世代良民,不能在我身上有污点。所以我只得迫不得已的娶了你,但我已心有所爱,不可能爱你。若是和我在一起,你这辈子都得独守空闺。”他顿了顿,干咳了一声,接着道,“所以呢,我给你五千两当补偿,你带着我的休书离开沈府,你看如何?”
他伸手去掏怀里的休书和银票,放在床上。
“他是谁?”沐心语气淡淡的问道。
“谁是谁?”沈义轩不解。这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哭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