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足足开了将近一小时,地儿很偏了,才到陆观涛说的味道好的那家餐馆。裴亦萧下车一看,立马有些呆滞。
眼前矗立着一栋吊脚楼形式的建筑,外墙是专门用黑色的瓦片围成了翘角的房檐,几根木柱子立在门口权作大门,还挂着几个大红灯笼。廊下挂着用稻草绳连在一起的老玉米、红辣椒等干物。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服务员,见到来客,便吹起了颇具民族风情的芦笙。几个穿着土蓝布刺绣大圆裙、头上戴着银饰、脖子上挂着银项圈的女子迎上来,和着芦笙唱起迎客的山歌翩翩起舞,又用牛角盛着酒,要拦下两人让他们饮一杯迎客酒。
陆观涛很给面子的停下脚步欣赏着她们的歌曲和舞蹈,又很懂规矩地不用手拿,而是用嘴就着牛角饮下了一整杯。这里的规矩是一个客人喝完了进去,才让下一个客人再喝再进。几个民族女子少见陆观涛这样识趣的客人,纷纷笑着赶紧又给他倒了一牛角,陆观涛又喝了,女孩子兴奋得不行,第三次要让陆观涛喝。陆观涛笑笑,也不打算拒绝。裴亦萧却不能让他这样,赶紧走上前来制止了他,对着陆观涛喝过的牛角,自己喝下了这一杯。两人这才进去。
裴亦萧埋怨道:“这是BiangDang酒,别以为你自己酒量大,这种乡下土法酿制的白酒,后劲特大,任你是酒神,喝多了也得醉!”
“什么酒?”陆观涛没有听明白。
“BiangDang!乡下语言,你没听过的,翻译过来是醉的意思,好像。”裴亦萧自己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没管陆观涛。
陆观涛望着他纤瘦的背影一笑。
他订的是个小房,这家店和平时他们出去吃的高档餐饮店不一样,是比较大众化一些的餐饮店,包房的隔音效果一般,能听见别的房间客人推杯换盏、划拳行令的声音,还有楼下时不时响起的歌舞声。但是裴亦萧却兴味十足,“你说,你从哪儿找到的这家店?味道还真足!”
“是吗?”陆观涛拿着茶杯喝了一口水,略蹙一下眉尖。这里的茶水可不是高档餐馆的极品毛尖、龙井,就是一般市场里买的几十块钱一包的绿茶,陆观涛喝得惯才叫有鬼叫。他倒也不介意,把杯子放在一边道:“听几个朋友说过,说这里的菜很有地方风味,所以才想着来吃吃看。”
裴亦萧心里很感动。
这个店的一切,他以往在家乡时就曾经看见过。——没错,这家店是他还是林成时的家乡西平省的民族风情……熟悉的民乐、民歌,好看的服饰、舞蹈。在京城里民俗味儿这么足的店,真的不多。他也去过号称西平省风味的高档餐饮店,却没有这里这么十足地道,而是加入了太多的所谓商业和高端的氛围。可这里,俗是俗,却朴实、真挚。
一个伶俐的服务员进门来,带着点乡音道:“两位请看菜单!”
裴亦萧主动接过来看,陆观涛也由得他,“看来你比较熟悉这里的菜,那就你点吧。”
“嗯。”裴亦萧看了看,直接对服务员道:“酸汤鱼,要江团鱼,腊肉、时令蔬菜、腐竹、土豆、冬瓜片……嗯,再要几个配菜,你给我介绍一些。”
服务员一张口,一不小心说成了西平省的方言。裴亦萧也没点醒她,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先生,我忘记说普通话啦。”
裴亦萧却讲了一句西平的方言,“没哪样关系,你讲嘛。”
服务员“咦”了一声,“您也是西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