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压上去,不消片刻就会染成血红一片。
纵使他从前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但依旧被如此血淋淋的场面给震得心惊肉跳。
耳边,是一刀刀割在肉身之上的声音。
混着江诀痛苦的呻 吟,每一声都像刀割在他心头上一样。
左肩的那支箭被取出来之后,伴着硬物撕扯着血肉的声音,让人有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李然在看到箭头的那一刻,心头一个停跳,呼吸一窒,几乎被震得目瞪口呆。
带着倒刺的铁箭,他还是初次见到。
想象着刚才这东西是如何被拔出来,再试想这东西有可能会刺破江诀的主动脉而让他一命呜呼,李然握着对方的手一抖,到后来甚至连嘴唇都在颤抖。
“殿下……这箭头……”
军医抖抖索索地将箭呈到他面前,接下来的话,不用他再明说,李然都了然于心了。
李然哑声说了声继续,替江诀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望着他痛得昏过去,又痛得醒过来。
他在那一刻,几乎有些站不稳脚跟。
胸口那支箭被拔出那一刻,江诀因为那种撕扯的剧痛而开始无意识地抖动。
鲜血喷了他一脸,李然却全无所知。
他只是呆愣地抓着对方的手,借由这样的动作来确保对方是否还活着。
而他的身体,也在颤动不已。
视线里,对方一脸的苍白,眉宇间甚至有些发青,额上全是冷汗,整个人都有些意识涣散。
军医正在处理伤口,他就只能握着江诀的手,一直喊着:“江诀,别睡,江诀……”
那一个多时辰是如何熬过来,李然后来已经记不清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摸了摸脸,发现脸上早已一片冰凉。
在汴凉的这个夜晚,北烨军惶惶不安。
帅营中,江诀犹在高烧之中,帐内似乎还残存着血腥味,经久不散。
江逸已经哭着睡着了,李然守在床头,时不时地用酒精为江诀擦身子降温。
这一晚,李然就那样伴着一点灯火,守到了天亮。
帐内一点灯火,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