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这种较量,往往都会在朝堂上呈现出白热化的趋势。
这些年来,北烨的朝堂是稳定的,毕竟江诀此人从来很懂得制衡的道理。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北烨的朝堂就是安全的。
至少如今王美人有孕一事,似乎有预兆要开始打破这种制衡了。
王朵儿这胎来得其实并不是时候,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留国近日来多有内乱,如此一来,王觉年这张牌倒是可以打响了。
江诀的眼微微眯着,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这一次,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底下,两派人马已经在为出兵还是不出兵打开了拉锯战。
王将军一脸义正词严地坚持要战,不但要战,而且要大战!
而那位辰公,则秉持着他一贯的中庸路线,选择了静观其变这个路线。
双方阵营之中,能人皆备,谁也不让谁,一时间争执不下,江诀在龙椅上默默看着,像在看戏。
双方争了半天,江诀终于温温雅雅地开口了:“行了,都别争了。”
皇帝陛下一开口,众人自然立马安静下来。
江诀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个来回,脸上还是他一贯儒雅的笑:“辰公,你来说说,为何不能出兵?”
辰公一派见江诀此次居然是先找得他们来问,精神一振,暗忖莫非皇帝陛下此次也赞同和而不战的路子?
辰公是多少年了老人了,滑得跟条泥鳅似的,皇帝陛下虽然语气亲切,脸露笑容,但今上的心思深沉难测,光听语气看表情,其实并不能猜到他的心思。
辰公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恭恭敬敬地朝江诀躬身拜了拜,说道:“陛下,臣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因为留国如今内乱,若是我方贸然进攻,则很可能将其民愤转向我北烨。如此一来,于我北烨而言,岂不是得不偿失么?更何况,南琉平乱才刚刚告一段落,再度劳民伤财,恐会大大有损国力啊。何不先让留国自行乱着,我方作壁上观,到时候不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力了?”
江诀听了,竟然了然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嗯,确实有些道理。”
继而盯着右派之人一个个望过去,见众人脸上都不乏得意之色,江诀心中冷冷一嗤,心想这些人倒被他这个国公给拉拢了一个十成十。
江诀脸上的笑容不变,转而望向王觉年,笑着问他:“上将军以为呢?”
王将军脸上一片正容,朝江诀恭敬地拜了拜,铿锵有力地说道:“陛下,臣以为不然。国公大人非我军中之人,想来对行军打仗并不了解。但凡行军者,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字。留国内乱,是以民心不定,军心动荡,此时出兵,正是我北烨挥兵西进的一个大好时机。若错失此良机,再想轻易取之,自然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南琉的乱事已平,如今又有厉将军坐镇,局势已稳了大半,并不会对北烨的安危造成影响,是以国公大人的担心纯属多余,况且大人又何以如此肯定,难道就只有我北烨对留国有心不成?别忘了,西平离着留国也是不远的。”
此话一说,那位辰宫捋着胡子的手一顿,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个一瞬间,江诀却是看在眼里了。
他心中冷笑,暗忖殷尘果然猜得没错,此人有狼子野心。
“陛下,王将军所言极是,将军为军中之人,自然比老臣了解得多,看来是老臣疏忽了。”
这位滑得像泥鳅一样的辰公立刻转了话锋,他向来很能审时度势,如今见对方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暗忖这王老贼此番定然是有备而来,他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这么一想,心中越发憋屈得慌。
这些年眼来,眼看着他女儿辰妃的肚子没有一点起色,原以为是当今天子故意为之,未曾想居然是自己猜错了,如今这王老贼的女儿,进宫不到一年便有了龙种,看来问题还出在他女儿身上。
辰公在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暗忖必要之时,他那个小女儿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王觉年可没有辰公那么滑溜,对方既然认输了,他自然没有落井下石的道理。
然则辰公认输,并不代表他的党派和亲信就会善罢罢休,江诀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都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