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帝国再次发现他的踪迹时,非常讽刺地——他正在为自由者改造船只和武器。

面对军事法庭上的审判,贾嘉稼非常配合,他说道:“我觉得那边比较有趣,因为他们很穷,这就考验我在有限条件下的能力发挥了,我喜欢那种生活。”

想起贾嘉稼这个人之后,容裴看向容君临投去询问的目光,在桌上写了个“贾”字。

容君临点点头。

果然就是贾嘉稼。

贾嘉稼肯对着其他人把自己的设想说出来,这倒有点儿难得。虽然会议的主题看起来有些出格,但本质上其实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上思考敌人会做的事、以便想出相应的对策——这与平时的演练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差别只在于这些人的想法都太独特了,独特到让人背脊发寒。

难怪帝国要将最高监狱看得那么重,这里边的每一个犯人放出去都会是一场灾难!容裴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冷静,理智地听完一个比一个疯狂的方案。

等到想发言的人都说得差不多,一直安静坐在原处的容君临敲敲桌沿。

其他人居然一致地望向他。

容君临指着容裴说:“这是我侄儿容裴,目前就在西部云来港。”

听到容君临的介绍,贾嘉稼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那你应该很了解西部现在的情况,你对我们刚刚的设想有什么看法?”

容裴说:“对于袭击西部这个出发点来说,每个方案都很完美。”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立刻就嗅出了他话里潜藏的深意。依然是贾嘉稼负责发问:“你是说我们的出发点错了?”

容裴微微一笑。

容君临说:“阿裴,你不妨说说自己的想法。”

贾嘉稼将主讲的位置让给他。

容裴倒也不拒绝,他在军方没有太大的影响力,说几句也不会怎么样。对于自由者的问题他其实早就思考过很多遍,只是他的想法比贾嘉稼还疯狂,所以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而已。

容裴在磁感墙上调出帝国的地图,高亮了海岸线。他说道:“二十年前,自由者在东海域非常猖獗,直接导致东海域贸易瘫痪,帝国对这片海域的管辖力几乎为零。而在远东联邦独立后的第五年就开始对‘自由者’进行彻底的剿杀,远东那边这么做,一来是想给我们看看他们的实力,二来是确实想震慑‘自由者’。如果是我作为自由者的领导人,碰上这种不要命的战争狂,肯定会惜命地投降。”

容君临一顿。

容裴接着说:“可是自由者的领头们看起来都很有骨气,抵抗了两年之后还不肯屈服,花了三年从东海域跨越整条海岸线来到帝国的西海域,秉持着威武不能屈的高尚品质,誓保自己‘海上王国’的名声。自由者的伟大精神真是值得我们钦佩——”

贾嘉稼最了解‘自由者’的情况,哪会听不出容裴话里的反讽。他一拍桌子:“停!我讨厌你这种说话方式,换掉!”

容裴从善如流:“我的想法是,自由者没这么顽强。”

容君临问道:“如果自由者没那么顽强,为什么帝国一直对它束手无策?”

容裴说:“因为当时掌握着帝国最大一部分权力的人都还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即使那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但帝国还没有缓过神来。那时候大部分人肩膀上都承担着巨大的责任,每个人都必须为帝国的重建付出汗和血,我们现在所有的基础设施,都是在他们一点一点重新垒出来的。当时各国把我们帝国的重建称为‘东方的奇迹’,但是那种压抑和沉重的气氛其实一直积压在帝国上空,几十年都不曾散去。那个时候,谁都不想轻易地挑起战争。”顿了顿,容裴继续说,“总体而言,帝国对待战争的态度始终是偏向于和平解决问题,惯于使用外交谈判为主要手段。”

容君临和贾嘉稼对视一眼,点点头示意容裴继续。

容裴说:“刚刚说到自由者没有那么顽强,那为什么它可以顽抗那么久?我有一个个人猜测——它已经被野心更大的‘人’控制了。而且这个‘人’不是大部分认为索德帝国,索德帝国替人背黑锅背了十几年。”

贾嘉稼最擅长的其实是区域战事,对于大局的把握反而有点弱。听到容裴的猜测之后他眼前像是打开了一扇明亮的新窗口,他跳起来:“你是说接手‘自由者’的其实是远东联邦!”

容裴说:“没错,当时最有可能接手‘自由者’的,难道不是直接与它正面交锋的远东联邦?掌控远东联邦二十年的秦时章是什么人,恐怕没有人会陌生——以他狡诈多谋的个性,要将所有人的怀疑目光转到索德帝国实在太容易了。所以如果假定我是‘自由者’的领导者,那么我应该考虑的出发点是‘怎么掌控东华帝国的整个海岸线,逐步将整个帝国蚕食’。”

一时寂静。

过了一会儿,贾嘉稼才说:“不愧是叔侄,你们想到一块去了。”

容裴看向容君临。

容君临揉揉额角:“秦时章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