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丹执着小巧的茶杯,慢悠悠地啄着。
不知不觉,天渐黑,赫连丹仍坐在凉亭内,一动不动。
姬枫涯透过寝宫的窗户,隐约瞧见亭内的人影,微蹙眉头。半晌,他关上窗户,脱了外袍,躺在赫连丹三个时辰前铺好的大床上。
修士本无需睡眠,但睡眠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故尔通常到了晚上,修士会如凡人般上床睡觉。
姬枫涯躺了一刻钟,暂无睡意,便取出幽凤笛,轻轻地抚过笛身,不知不觉得陷入了回记中。
此根笛子,乃是飞渊为他炼制的本命法器,过去曾为他战胜了无数对手,唯独败在仅万万年修为的君烜墨手下,简直是无地自容。不过后来得知君烜墨是一宙之主,他败也不算冤了。
连天尊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他?
但凡君烜墨心狠一些,吞噬了整个昊天宙,昊天诸界将灰飞烟灭。幸而有宿清云在,方令他们逃过一劫。
只是……
姬枫涯沉思。
君烜墨和宿清云无契约束缚,尚能彼此信任,如胶似漆,他和赫连丹又何需靠鸾伏印维持感情?
有情天长地久,无情劳燕分飞。
鸾伏印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放下幽凤笛,姬枫涯慢慢地闭眼,神识情不自禁地探到了庭院,天已大黑,那人居然还坐在凉亭里吹夜风。
天空星罗棋布,月色正浓,石桌上的灵茶早已凉透了,赫连丹闲适地靠在亭柱上,轻轻地晃着蚀骨幻鳞扇,随着扇子的晃动,一只只带着荧光的蓝色小蝶飞舞出来,在庭院的花丛间嬉戏。
姬枫涯见他如此怡然自得,瞬间收回神识,拉上丝被,准备就寝。
他要坐在庭院里吹夜风,那便随他。
月西移,到了下半夜,他动了动身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了一个黑影。
“……你如何进来的?”他慵懒地问。
赫连丹道:“门未关。”
姬枫涯弹出一颗照明珠,立即照亮了四周,他打量赫连丹一身的雨露,皱眉。“外面下雨了?”
“嗯。”赫连丹轻应一声。
姬枫涯嫌弃地挥手。“你不会灵气护体么?竟让雨淋湿了。”
赫连丹道:“靠柱子上睡迷糊了。”
姬枫涯斜眼瞅他。“堂堂魔祖也能睡迷糊?”
谎言被揭穿,赫连丹脸不红气不喘,修长的手指解开腰带,干净利落地脱了蓝色的法袍外衣。
姬枫涯见状,问道:“你想做甚?”
赫连丹把脱下来的法袍扔到床边的架子上,解开发髻,一头如爆的黑发倾泻而下。
“就寝。”他脱了鞋,自然而然地上床。
姬枫涯撑起上半身,瞪视他。“这是本尊的床!”
赫连丹凝视他,长臂一伸,快速地按下他,姬枫涯要发作,突然颈间埋了颗脑袋。
“你……”
赫连丹沙哑地道:“我已有十日未与你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