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摇摇头,含糊地说:“不小心又惹了个麻烦回来。”
又?老大夫疑惑地看了唐飞一眼,然后说:“听送药的伙计说了你救了一个老人,就知道这个月的药你是没空来拿了,老夫正巧有空就给你送过来,顺便给你诊诊脉。”
无奈地叹了口气,唐飞说:“大夫,你有办法先帮我把这个人弄下来吗?”
老大夫探头观察了一下唐飞,然后点头道:“先进屋里去。”
进了屋,老大夫出手如电在毫无防备的凤宸英的颈后扎了一针,凤宸英就软软地跌倒在地。唐飞如释重负,一把把人背起,丢到客间放着了事,倒是在一旁帮忙的老大夫若有所思地看了凤宸英满脸黑色的胡子和满头花白的头发一眼。
给唐飞诊着脉,老大夫捋着灰白的长胡子凝神想了会,又叹息般地摇了摇头收回手,才沉重地说:“唐老板,请恕老夫直言,您这肺里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这辈子想要根治几乎是不可能了。老夫给你开的药只是治标不治本,长久下去这药失了效就再也没用了。这样吧,这个月的药您先喝着,下个月我给您开个新的方子,您看可好?”
唐飞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如果这些药到最后都没有用了,我还能活多久?”
“这......”老大夫一脸的错愕,为难地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唐飞会这么问,而且听他的语气不但没有一点点的害怕或是伤心,而是带了点——解脱的意味,是他听错了吗?
“没关系,但说无妨。”唐飞平静的说。
“这个,不好说。老夫以新旧之药替换着用,平日里注意饮食和养生,老夫再给您开些调理的药,撑过三年五载不是问题。”老大夫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唐老板,您要放宽心,您帮了这么多人,又仁和厚德,定能长命百岁的。”说完惆怅地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话不过是无用的安慰,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
唐飞淡淡地笑笑,仁和厚德?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最清楚,不说前世做的那些混账事,就是这一世,他也亲手杀过三个人,害得一个无辜少女身败名裂,最后还害死了何夕。死,对他而言不过是解脱。活着,才是对他的报应。从火场里逃出来,他就想到过死。可是那人对他说他这条命,是何夕给的,必须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何夕。那场大火和“命悬一线”的后遗症,还有现在这张脸,都是给自己的报应......
“大夫,给屋里的那人看看吧。他好像,脑子不清楚了。”唐飞切断过去的回忆,对老大夫说。
老大夫也没在唐飞的病情上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起身,跟着唐飞进了客房。
大夫刚给凤宸英搭上脉,脸色就猛地一变,抬头问唐飞道:“唐老板可认识这人?”
唐飞一愣,沉默了会才低声道:“不认识,在街上看到他偷东西被人欺负,才带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大夫松了一口气,收回手后紧张地说:“这人中了乌香之毒,而且看来是长期服用,现在积毒已深。唐老板,您知道鬼邪的律法,吸食乌香那是重罪啊!我劝您赶紧报官吧,这种人不值得您可怜,他已经废了,就算您想救他,也来不及了。这辈子,他是离不开这种东西了!”
乌香?!唐飞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凤宸英,他在,吸毒?!乌香这个词对唐飞来说并不陌生,在二十一世纪,人们把乌香统称为毒品。吸毒的人会有什么后果,从小就受着中国式教育的唐飞不会不知道,小学的时候看过不少宣传片和宣传画报,还有缉毒大队的人来做过专门的讲座。后来当上了律师,各类的委托人他都接触过,甚至亲眼见过那些瘾君子毒瘾发作时那恐怖骇人的模样。难道,凤宸英也会变成那些人的样子吗?有些颓然地倒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心如刀绞的唐飞抬头茫然地看着凤宸英,一层黑纱的阻隔并没有让他看不清楚,反而能熟悉地描绘出他脸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