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己的这个弟弟,全名苏诗捷,排行三十八,无论是叫苏失节还是苏三八,都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餐具。
至于自己和苏小捷(没错以后就这样叫他了)相差不到两岁,排行却足足差出近二十位来……苏十九擦了擦冷汗,那个给儿子起名字能起成行为艺术的苏家老爹,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囧瑶!天雷!慎入!
苏家,是苏州城的第一家。
苏小捷的亲娘是第二十七房姨太太,秦淮河上出身,刚进门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四十天后苏老爷凑满了二十八星宿,立即连带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失宠。偏偏二十七姨太出身虽低却心高气傲,就此恹恹一病不起,七个月时早产下个瘦骨伶仃的红皮小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断了气。
苏小捷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并且长到十岁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那天他正蹲在地上挖洞,想把路上看到的一只死麻雀埋掉。忽然有人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我的弟弟吗?”
苏老爷的原配没有生育,后娶的继室也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苏十九,三岁能诗五岁能文,十二岁前被称为江南第一神童,十二岁后换了两个字,成了江南第一才子。
苏十九不喜交际应酬,除了苏小捷,和谁相处都是七分客气三分疏离。
当朝皇帝的七弟来苏州时住在苏家,书房外面听了半首琴曲,从此念念不忘。临行前把人堵在后花园里表了次白,挨了一个耳光。
苏小捷一直跟在苏十九身边。
直到抄家的前一天。
七王爷从京里派人送了张出城文书给苏十九,要他自己逃走。苏十九摸了摸苏小捷的头,把文书塞到他的手里。
“我名声太大,走不了。”苏十九很疲惫的笑了一下:“再说,我也不想承他的情。”
这份情到底还是承了,临刑前的一刻,在皇宫养心殿门口跪了两天一夜的七王爷求到了旨意,从刽子手的刀下把苏十九带回了王府。
苏小捷没有按照苏十九的嘱咐远走高飞,他远远的跟着押送苏家的囚车队伍到了京城,在法场看到了那些对于自己来说其实很陌生的家人一个个人头落地,看到面色疲惫神情却欢喜的七王爷举着明黄色的圣旨策马疾驰而来,看到一脸淡漠的苏十九被七王爷裹在斗篷里小心的抱上马,然后,当着法场内外所有人的面,抽出手来给了七王爷一个耳光。
“哥哥,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苏小捷仰着脸看着他,眼睛里是盈盈的水光,“我一直在京城里打听你的消息,有一天听人说你想行刺七王爷,后来又听人说你写了首词感动了他放你出府。我以为你会回家,就赶回苏州去,可是我忘了那里已经没有家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只有一直找,一直找……”
苏十九没有说话,很温柔的摸了摸蹲在面前的苏小捷的头。
一时间,苏十九似乎回到了那段本来不属于他的记忆中。
没有人关心的小孩子蹲在地上,为一只同样没有人关心的鸟认真的做一个坟墓。
初冬的清晨带着点湿润清冷的水气,像那个小孩子脸上的笑容一样单纯干净。他用生了冻疮的小手拍拍那个鼓鼓的土堆:“小鸟儿,我把土盖的厚一点,这样就不会冷了噢。”
少年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似乎第一次被什么东西小小的啄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你……是我的弟弟吗?”